”
她是英莲,甄英莲。
说来香菱虽然从前没有跟林姜见过面,但林姜当日在贾家是极出名的,香菱自然也听说过。
她也深深羡慕着,林院正能出去做官,能自己成为一个举足轻重让贾家薛家都要容让的人。
香菱看着她,心里鼓起勇气:或许我做不了这样举足轻重的人,但从此后,起码我能做一个人了。
不再是一个被人买来的什么都做不了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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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新岁,与以往都不太一样。
林姜与黛玉都已经不在林家了。
新年夜,与黛玉必得随着绍王府一并进宫领宴不同,卫刃和林姜两个自由人,就不管那些规矩体统,直接两人轻装简行回到林家来过年。
美其名曰,陪着林如海和林长洲这两个空巢老人。
当然主要是林如海,他的情绪比较重,对林长洲来说,林姜才是空巢女儿。他这个爹每年只短暂回来一会儿,其余时候都飞远了。甚至要不是船上其余人都要过年,林长洲也可以不回来过年。
果然,林如海的郁闷心情,在看到林姜能回来的时候,得到了一点安慰:回来一个也好啊。
而且他作为士子,觉得能进宫领宴也是件好事,想想女儿第一年做世子妃入宫,要记着那一堆繁琐的规矩,要被许多人注目,倒是关心担忧的心情冲淡了思念。
待初二,周黎蘅与黛玉回林家的时候,林如海不免多次问起,这嫁了人可有没有受什么
委屈。
明明盼着女儿过得一切顺遂,但当看着女儿面色也好口中也道万事都好的时候,林如海又有点心酸。
这种岳父的复杂心情不足为外人道也,林如海现在已经看破,同为岳父的林长洲根本没有心,所以他只好自己默默消化复杂心境,顺便多看两眼女婿的脸来消除一下心里的郁闷。
别说,周黎蘅的治愈系,是针对所有人都管用的。
林如海看着他也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女儿总要嫁人的,嫁给这样的人,足以安慰老父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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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黛玉回到内室见到林姜的时候,她正躺在她们闺阁时的房间里,一手抱着花瓣塞成的抱枕,一手拿着最时兴的外头新戏的本子在看,好不悠闲。黛玉不由道:“姐姐这年过的,可是轻松了。”
林姜笑眯眯起来:“可不是吗,一年到头,就这正月里,太医院大伙儿轮着歇一歇。”
只要撑过了新年夜的大宴,太医院就轻松了些:在正月里,尤其是元宵节内,只要不是大病重病,也就不好请太医。
林姜放下双手的东西,坐起来支着腮对黛玉笑道:“我知道你可不轻松。”
新妇入门第一年,要拜见各种亲友。作为国姓的周家,那亲友简直不要太多。
这还是绍王辈分高些,许多皇室子弟要先来拜见他,黛玉才能少点奔波,否则整个年节,估计她都要在路上过了。
林姜安慰她:“过了今年就好了。”什么事儿
都是开头不熟的时候最难。然后又拉黛玉坐下:“妹妹先静坐片刻,等脉息平稳了,我给你把把脉瞧瞧。”这也是两人见面的日常流程。
在黛玉坐着平息的时候,林姜就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一小桶酒来。
一见这熟悉的木桶,黛玉就道:“这是茜香国的琥珀酒,是伯父今年新带回来的?”
林姜点头:“正是呢,我知道妹妹今年过年肯定是累了,昨儿进宫领宴累,等到明日以后要各种会亲访友也不轻松,也只今天是个空档,回了娘家没有人叨扰的。菜单我都拟好了,晚上我陪妹妹喝一点解解乏。”
挥挥手:“让他们俩各自陪自己岳父大人喝酒去吧。”
她早与林长洲和林如海说好了,让两位岳丈把女婿留下,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深渊的岳父的凝视。
“妹妹只管放心,喝多了也不怕,我解酒的丸药带着,桃花霜也带着,今天就算妹妹喝的醉了,明早也一定是个清清醒醒神采奕奕,看着面如桃花的世子妃。”不耽误继续走亲戚去。
黛玉失笑:“那今晚,我就住在姐姐这了。”
她还真的怀念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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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黛玉浅酌了一点,也不免话多起来,说起大周皇室的有些奇葩宗亲也是一阵无语。
黛玉是什么口舌,近来她是收刀了,她要是想刻薄个人,实在是有一句是一句的让人无话可说。
她说起去忠顺亲王府的时候,老王妃还
没有怎么样,倒是跟她一辈儿的世子夫人,明明年纪比她大十多岁,却说话极为刻薄。
周黎蘅跟黛玉成亲这才不到三个月,忠顺王府世子妃就开始问黛玉:准备什么时候给夫君纳妾,准备纳几个啊,这是可不能耽误啊,要为大周皇室开枝散叶,类似的话题说个不住。
林姜摊手:“他府上的事儿打量谁不知道呢,忠顺王世子年纪不过三十来岁,身边姬妾却不下于三十房——忠顺王爷喜欢养戏班子,多少还带点文艺范儿,他就是妥妥的好色之徒。”
要不是忠顺王府不够有钱,不是天家,这位忠顺王世子,能开一座阿房宫出来,搜罗天下美人。
都是大周王府,都是做世子夫人,那忠顺王府世子夫人,见黛玉神色从容安宁,又听闻绍王世子身边无妾室,就开始心里冒酸,叽叽咕咕。
“这就是典型的,自己过不好,也不肯见别人好了。”林姜只挥手:“你别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