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躺在身边阖眸沉睡的裴珏,姜姒将手中被她充当帕子的碎布打湿,小心地在青年干涩起皮的嘴唇上碰了碰,目光难得有些黯然。
“吃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略显粗糙的女子手腕,其掌心中央正躺着一颗表面坑坑洼洼的不明褐色药丸。
“吃完这个再过半个时辰,我教你怎么救他。”毒娘子语气平平。
姜姒只略一迟疑,便捻起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她吞药的动作如此痛快,毒娘子见状却皱了皱眉,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却并未多言。
半个时辰后。
姜姒倚坐在山壁前,望着自己与身旁昏迷中的裴珏紧握在一起的掌心处慢慢滴下的鲜血,还有手掌处源源不断传来的麻痒之意,忍耐地咬住了唇。
“忍着。”毒娘子瞥了眼她的脸色,“你吃的褐色丸子是蛊虫最爱的药草糅合而成的,对其充满了致命诱惑。现下药力已在你体内生效,他身上的蛊虫闻到气味便会寻着方向慢慢爬入你的血液经脉中。如此以身引蛊,便可解了你这情郎的危。”
姜姒紧紧地握住裴珏的手掌,此刻二人被刀刻意划破的掌心伤口处因渗出的血液而微微濡湿,其间隐约有什么细细小小的东西顺着血液钻进了她的体内,甫一入内便兴奋地四处流窜。
麻痒伴随着经脉被冲撞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额间凝下一滴滴冷汗。
姜姒能感觉到,那应该就是毒娘子口中的蛊虫了,于是道:“辛苦前辈了。”
毒娘子冷淡道:“你倒也不问问,他的蛊毒解了,你又该如何?若是我说中了此蛊者只有找另一人以身代之这一个法子呢?你要不要去寻其他人来?譬如那个叫什么鹤的?”
此时,被以莫要打搅救人为由而赶出洞外的丰鹤莫名地打了个寒战,纳闷了一会儿后,又继续无聊地用树枝扒拉起了地上的蚂蚁。
山洞内,姜姒轻轻摇了摇头。
毒娘子见状却并未露出什么感动之色,反而冷哼一声,又从制药台上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罐打开递了过去,言简意赅命令道:
“把这吞了。”
姜姒下意识地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拿,却在看清罐中东西时僵住了手指。
小巧的黑色罐子里,一只背壳微微泛着红光的甲虫正趴在里面,不过芝麻米粒大小,却让人在看清它的时候一瞬间毛骨悚然。
只因那甲虫身下,密密麻麻地伸出了无数只细小的短肢,乍一瞧像是把小毛刷一般,上下不停地扇动着,让人心生退却,不敢触碰。
“怎的,怕了?”一旁传来毒娘子似笑非笑的声音。
姜姒的指尖颤了颤,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伸手捻起甲虫一闭眼便张口吞了下去。
手指间还隐约残留着小甲虫被抓住时“嗡嗡”直颤的酥麻感,浑身的鸡皮疙瘩怎么也消不下去。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指在那日醉酒后无意摸到的青年手腕上擦了擦,直至让那凉润细腻的肌肤触感盖过了方才那阵令人不适的感受。
嗯……昏迷中的表哥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不会在意的。
姜姒在心中对裴珏说了句抱歉。
可下一刻,本来还在沉睡的青年眼睫微微一颤,竟是直接睁开了眼。
表哥醒了!
只是还未等她消化裴珏清醒过来的事实,便发现青年乌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被她摸着的手腕,神色不明。
“……”
姜姒大囧,脸上顿生红霞,连忙收回了手指。
这是第二回这么轻薄人家了,她在裴珏眼里不会真是个登徒子吧?
姜姒想开口解释:“其实……”
话音未完却被青年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震得瞬间失去了言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