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这一路上有了陈世霄与珈南逗嘴,旅途至少不会再变得乏味。
只是赫连斐不再从小梨的袖中重新现身,只是安静地待在袖中修身养息。
锦州距离京城也并不算远,一路马不停蹄地向着锦州赶去,莫约七日的路程也快将到了。
七人白日赶路,晚上宿在路过村镇的客栈里,倒也不算疲惫。
一路上只是苦了驱车的马儿,因此季书冉中途也自掏腰包又换了两匹马。
锦州地处西北,乃是大雍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一环,所以锦州又是来往贸易大市,最硬的硬通货当属锦州的锦绣缎匹。
锦州虽非江南富庶之地,却也因外贸旅游而举国闻名。
众人敲过通关文牒,甫一迈入锦州地界,繁荣昌盛之息便以汹涌之势迎面扑来。
锦州城内阔路大开,各色各样的摊贩挤满路牙子,看得人目不暇接,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更是不绝于耳。
放眼望去,整条大路上行人如织、人头攒动、马市驰骋,好不热闹。
浓郁的贸易生活气息扑面袭来,迅将几人团团包裹住,融入其中。
“主儿,你看,真热闹啊。”红钿忍不住撩起窗帘,乌溜溜的眼珠子不断在道路两边的摊子上扫视。
车上还有同行的另一个姑娘,小梨虽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但到底对人间仍是知之甚少。
见此情景,她也同样持以一百二十分的新鲜。
可一听红钿的话,小梨像是故意要与她对着干似的,立刻变了脸,凉着嗓子“嘁”了一声,“真是少见多怪。”
红钿跟季书冉这么长时间,脾性早已被季书冉惯出来了,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气鼓鼓的回嘴:“你什么意思?”
小梨薄唇扬起,抿着冷笑,“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红钿也丝毫不惯着小梨的脾气,回以阴阳怪气一句:“这位小梨姑娘,您这么有本事,怎么还赖在我主子的马车上不走?
当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不要脸。”
“你!”小梨瞬间被她激怒,扬起胳膊,食指直指向红钿鼻尖。
“你什么你!你凭什么跟我碎嘴拿乔?”红钿拿出在后宫里当大宫女的架势,反手就拍掉了小梨的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如今寄人篱下,就得仰人鼻息,这样平凡朴素的道理,难道你的主子没有教导过你?
就你这种没有眼色的丫头,若在宫里,就是个在辛者库浣洗衣服的粗使丫头!”
红钿一番话说得像机关枪,又快又狠声音又响,把小梨气得浑身血液逆流,头顶快要冒烟。
小梨现在虽为报恩,一路服侍赫连斐。
可她自幼也是青丘最得宠的小公主,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没人敢对她说半句重话。
现在却被一个凡人踩在头顶上拉屎撒尿,一通火从小梨的脚底板一直顶到天灵盖,恨不得把整个马车都掀了。
小梨被气到极点,浑身战栗,手臂上青筋隆起,指尖的狐爪若隐若现,眼底已经泛红,甚至有变成竖瞳的趋势。
千钧一之际,季书冉意识到二人的争执即将一触即,立即护犊子地把红钿拉向自己。
与此同时,几人面前一道绿光闪过,却见赫连斐凭空出现在马车轿厢之内。
他对着小梨掐诀念了一道咒,火红可爱的姑娘转瞬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炸毛小狐狸,落在地上。
她似乎极不满赫连斐对她的桎梏,在马车里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的,还想对红钿展露自己的一身本领。
车内众人早已对两人为妖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也并不算过分惊讶。
只有红钿看着一姑娘突然变成狐狸,饶是心中有过底,也被吓了一跳。
“乖一点。”赫连斐伸手把小梨抱起来,却并没有收入袖中,只是抱在怀里安抚她。
“你冷静一点,不要惹事,一会再把你变回来。”赫连斐给她顺毛的动作分外温柔,轻声道。
赫连斐下凡这段日子,小梨为他做了很多。
他现在还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和季书冉坐在一起,不仅是青丘族长去向赫连斐父王求的情。
就连赫连斐身上大半的功力,也都来源于青丘至宝——定风珠。
所以赫连斐无法对小梨真正施以颜色。
当初赫连斐救过小梨一命,尽管他并非是携恩图报之人,可小梨仍以报恩的名义随侍在他身侧。
但到如今,这份恩情也早已还清了。
可时至今日,小梨为赫连斐付出许多,他也已是没有理由再把人赶走。
不过恩情与朋友之情,已是钉死的情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转变为男女之情。
所以赫连斐心中到底对小梨是心有愧疚。
季书冉看着赫连斐为小梨顺毛时,那温柔的神情,柔和的眉眼,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