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每一次的失误,爷爷都会很痛苦,他本就有腰间盘突出,粗麻绳就像勒住脖颈那样,狠狠勒住他的脊椎骨,让他大口喘息,连茂密胡子上都是晶莹的汗珠。
她从来不敢回想,是因为害怕爷爷最后的体力不支和她有关么?
她害怕爷爷是为她而死的。
呼啸的飓风吹过她的脸颊,让她的脸刀割似的疼,她无法回头,甚至来不及悲哀与解释,哐当哐当哐当,一锤一锤,就像敲击在她心上,落寞、孤单,痛苦而坚定。
爷爷看见她的表情,嚅动了下嘴唇,最终没有说什么,直到林沐秋完成全部工作,呼哧带喘地跳下来,他才开口,“什么时候学会的爬树?”
林沐秋面不改色,“偷偷学的。”
她默数着倒计时,重新为自己和爷爷系上绳子,对他说,“爷爷,这次我先爬,你跟在我后面。”
爷爷犹豫了下,“这样也好,你爬的能快些,我不会影响到你。”
林沐秋绑绳子的手狠狠收缩了下。
*
村镇里。
洗卷泥污的土地上,一群人挽起裤腿,双手深深扎根在泥里。
维泽尔喘息着扫过村民的脸,“有谁想去支援安康城吗?”
围在一起坐着的男女老少格外沉默,深深地把头垂到膝盖上,就像犯了错的孩子。
很明显,他们不是没有良心的人,而且他们完全清楚林沐秋对他们的帮助。
幸亏他们将今年的小麦收成卖给了林沐秋,否则今年天灾暴雨提前,那些粮食一定会被全部淹死。
而正是林大人在终极天灾前提前收购,结清了尾款,他们才有足够的财力买了应急产品,在这场暴雨天灾来临的时候,跑了出来,拥有了一席容身之地。
更不用提骑士队对他们的帮助了。
可他们真的……
不敢拿生命冒险啊。
“村长,我们这群大老粗,又能做什么啊?”
村民闪烁着眼睛辩解:“我们只是些村民,就算去了恐怕也帮不到什么,更何况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天灾啊。”
“是啊,村长,俺妻子就是死于那场天灾嘞,我才不愿意去,那群大贵族平常拿了那么多的税,他们凭啥不去嘞?”
“村长,路途遥远……恐怕咱们赶去,都结束了。”
你一言我一语,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其余人便像水龙头开启了闸门那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最后这话不知道是想说给同伴听,还是说给自己的内心听了。
他们的眼神不断闪烁,头也低垂着。
人最难欺骗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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