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乐意了,这不,大中午把自己叫过来晒太阳!
于是王熙凤陪着小心道:“姑妈,昨儿老太太提起林姑娘来,当真是涕泪俱下十分想念。所以我才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说,将林姑娘安置在老太太屋内碧纱橱里。姑妈放心,等老太太过了这阵子热乎劲,自然要将林姑娘挪出来的。”
王夫人端着茶盏,略微一笑:“原来是这样的缘故,我还道你昏了头——宝玉可还住在老太太院中。虽说宝玉十岁后,已挪出了老太太屋里,但到底还在荣庆堂内,表兄妹自然要隔开些好。”
王熙凤现在后悔不迭。
昨日嘴快,在老太太跟前只顾顺从,怎么就忘了,王夫人对姑太太,对林家,那可是有数十年的心结。
如今这林姑娘要来荣国府,正是人在屋檐下,王夫人只怕还等着这位晚辈不得不低头呢,自己是鬼摸了头,才奉承着贾母捧着林姑娘入住荣庆堂。
王熙凤甚至有点牙疼起来。
屋内有片刻的寂静,静的王熙凤有些心慌。
忽然她想起一事,连忙道:“姑妈,这事儿虽是我一时糊涂办岔了,倒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王夫人用鼻子发出了一声疑问。
王熙凤忙道:“昨日老太太叫宝玉念林姑父的信,我在旁边听着呢。说是这回来咱们府上的不仅一个姑娘。”
王夫人这次是真的疑惑了:“不止一个姑娘?没听说姑太太还有别的女儿啊。”
林如海
官位亨通,自然是个聪明人,不至于办出连庶女都送进贾府来的蠢事吧。
王熙凤解释道:“并不是姑老爷的女儿,而是林家旁支的一位姑娘。姑妈也知道,林家是五代列侯,长房这些年是一脉单传,但最初封侯的时候,林老侯爷还是有两个兄弟的。如今血脉是远了些。”
“只是林家不比咱们贾家王家家族繁茂,自然是旁系也当个正经亲戚一样走动。那一位林姑娘的父亲是南边有名的巨贾皇商,拿了官中的出海签子,常年奔走于海外经商,家中夫人早亡,就这一个女儿照应不来,就托情将送到了林姑老爷家。”
王熙凤压低了声音道:“听林姑老爷信里的意思,这位姑娘幼时得神僧点化,医术天授,医道极佳,在姑苏也有些名气。林妹妹的身子弱些,林姑老爷便想让两位姑娘一起进京,也算彼此有个照应。”
王夫人嗤笑一声:“一个小姑娘家家,哪里来的医道极佳?也是了,南边虽然富裕些,却不比京城天子脚下,见不得御医,不知道有好大夫。”
说完又蹙眉:“林姑老爷倒是不见外,把咱们荣国府当善堂吗?连旁系的女孩都要送过来。”
王熙凤静等王夫人发完牢骚。
王夫人见她不说了,反问道:“便是多一个姑娘来,又如何?”
王熙凤笑道:“姑妈细想,林妹妹跟宝玉是姑表骨肉,若一起住在荣庆堂也说的过去。可那位
旁支儿的林姑娘可是跟咱们家毫无干系的,自然不能住在荣庆堂,跟宝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林妹妹听说身子娇弱,这一路坐船风尘仆仆过来,自然劳累,须得调养,跟大夫一起住才好。”王熙凤见王夫人眉目渐渐舒展,就上前替王夫人按了按肩膀:“到时候,也就搬出荣庆堂了。”
“姑妈放心,我在荣庆堂外收拾几间屋舍,到时候请那位林姑娘住了。老太太跟前我去说,保管老太太留不了林妹妹两日,就把她从荣庆堂送出来。”
王夫人颔首微笑:“也是,想来她那份娇弱,自然是随了她亲娘,远道而来水土不服,这身子骨怎么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呢。”
王熙凤手微微一顿,低下头去,没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