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早被雪染得白白一片,临近节日里,这白色的画布又被节庆彩灯点缀的五光十色,热闹非常;而行人来来往往,错身而过,穿梭不息,构成了画布前景不停变换的虚影。
我迷失在了虚影里,左顾右盼地向前跑,又看谁都不像。
他真的来了吗。这世间戴帽子品味独特的人细数可多了去了,也不能认定一个特征就非说是阿帽不可。
脑子里这样判断,心下却直觉他一定来了,一定来看我了;瞧一眼就走,说不定又生猫猫胖气了。所以,非得找到他不可。
我从热闹的人群间挤出颗脑袋,恰见前面有颗圆圆的小屁股也在人群间努力穿梭,飞得是左跌右撞,正卡在两个人的胳膊空隙之间——小脑袋是钻过去了,剩下个圆屁股卡在后面,两个小爪子不住地空蹬发力,原本像气球的身子都快挤成椭圆形了。
哦哦哦?
这种眼熟的小团雀最爱跟着哪位“白雪公主”?
答案显而易见。
小东西看起来像追随着某人时因为身材太好飞得太慢被落下了,不过观其扑棱翅膀和小脚丫的勇猛劲,应是知道人朝哪个方向去了。只要跟着它,是不是就能找到阿帽公主呢?
小团雀经过一番挣扎,终于从卡住的地方脱身向前,我也赶忙左右绕开行人追上去。
不是我说,怪不得它会落队呢——实在是飞得太低啦。
若如寻常鸟雀高高飞于人们头顶,举目相望目标明确,追踪便可更容易些;如今它可好,不是从人们的胳膊侧挤过,就是从行人的脖颈旁穿行我的视线越不过人墙去,一路追着十分费劲费眼。
诶!真想开个目标跟随啊!带着金色点点不用费脑子找路的那种,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游戏一样呢?
小家伙虽然飞得低,但没有卡住时的速度还真不像之前想得那样慢,可见能追随阿帽公主的团雀侍卫多少是有几分功力在鸟身的;跟久了的我也有点体力不支,忍不住开始口呼吸了。
天冷的时候跑步口呼吸是大忌,犹记以前上学时冬季学期的体测八百米,为了成绩合格可顾不得什么呼吸要诀,大口大口的寒气吸进去,只觉得是肺也疼、鼻腔也疼;等好不容易扑到终点,止不住地咳嗽,头疼脑热一齐涌了上来,可列为上学十大噩梦的前三。
寒气刺激地肺和鼻腔有些疼了,我忍不住停下来扶着膝盖弯腰喘两口气,结果见着那小圆鸟绕过一个墙角,视线于是被挡住了。
这可歇不得,我赶忙拔腿追过去,结果街角一转弯迎面就撞到某个人身上了。
前有埋锅巴肚皮,后有撞行人胸膛,我感觉今天流年不利啊。
撞上的这尊还硬硬的,看来是某位锻炼得不错的兄台,磕得我额头有点疼;因为赶时间的缘故,我捂着脑袋退后两步利落的弯腰道歉,直到目光扫到那玄色的衣摆,方才明白过来自己撞到了谁。
怪不得像撞到了石头呢。
钟离上前来礼貌地把我扶起身再松开,我一边挠挠头道“钟离先生不好意思啊”,一边眼神绕过帝君想去搜索小团雀的身影。
钟离:“小友跑得那么着急,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心下一动,帝君肯定眼神好啊,于是乎直接问道:“先生散步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奇怪飘带的帽子的少年人?”
“嗯或者是一只胖胖的、飞得很低的小团雀,应该刚从这边路过不久。”
钟离略微沉吟了下:“一路行来,印象中戴奇怪帽子的少年人,倒是未曾得见至于小友口中的团雀,刚刚确有一只体态圆润可喜的小家伙从那边飞去。”
他为我指了处方向,我谢过就想走,却被叫住、递了方巾帕过来。
钟离温和地笑了笑:“小友跑得急,鼻尖都红了。”
我不着意一抹,果然擦了一手水淋淋的清鼻涕,很是不体面,赶忙用钟离先生的帕子清理清理:鼻头、人中、嘴巴挨个囫囵地抹一遍,手绢就变得皱巴巴的了。
“我洗了还您。”我有些尴尬。
“呵,也不必劳烦。只是方明星在斋的海灯节节庆客户回馈伴手礼,今日它与小友有缘,用途相合,就送给小友了。”钟离道。
我没多推辞,听完这番手帕有缘的道理就又谢过告辞。
沿着方才指明的方向追赶而去,或许是巷道的缘故,只闻钟离先生在身后的声音悠远:
“物也好,人也好,有缘自会相见。小友跑慢些,莫再跌着。”
想不到帝君也是缘分理论的支持者啊。
可是今天貌似是个不太有缘的日子,我追啊追,把过往的巷道甩在身后,可终是没有再瞧到那只小团雀。
我停下来大口喘气,心道人生若是本戏折子,那么此页开头会不会正正批着:
【阿帽公主此去无多路,小团雀殷勤为探看。】
丰雪今日追人追鸟大失败QAQ
第107章来日绮窗前
床好,床会包容一切。
床不会在乎你做的饮料危不危险,床不会在乎你今天赚了多少摩拉,床不会在乎你究竟胡吃海塞了多少甜的辣的热的冰然后肚子疼对你说活该。
床不会离开你、不会背叛你;床也不会吃醋、不会生气、不会不言不语来看你又丢下你。
只要你需要,床床永远在那里,不偏不倚,永远在等你。
“床好!让我们一起谢谢床!”刚回来洗好澡的我正在床上举着枕头发疯。
由于今日跟丢了团雀信使,也没见着阿帽公主,兼之在钟离先生面前流鼻涕丢了脸、错过了行秋少爷家的正餐环节等种种原因,我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美好。
一会儿把枕头贴在额头上对床进行一个三跪九叩的折叠运动,一会儿仰面躺着两手两脚顶着抻展开我的小花被、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印度飞饼表演尤觉不尽兴。
想到可能故意不理我晾着我的散猫猫,我心绪难抑、气愤不已,掀开被子就冲下床对着咪咪猪大玩偶爆改的沙发打了一套拳,那挥动得可谓舞舞生风,最后以一个原地跳高转体一百八十度的高难度动作收尾!稳稳坐到沙发垫上!
“哼!一屁股坐死!我坐坐坐坐坐!”
我像坐在蹦床上似的,屁股压着咪咪猪的圆肚肚改良的沙发垫,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凶残非常,留张影就能节庆的时候挂门口驱邪避妖,顺便止止小儿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