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怕是言过其实了,亡灵不过是侥幸逃脱使役的鬼,我们又不是没有跟亡灵打过交道。”
“还有那什么虚影,我都没见过,大概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只是因为新奇,才让人忌惮罢了,等我们去会会,找到其弱点,自能迎刃而解。”
“我们修道已久,哪有龟缩在这里的道理。”
冯诸天高大勇猛,手中霸王枪一杵,不怒自威,环在身侧的修士俱都噤若寒蝉。
依他早年的霸王脾性,遇到这些作死的,手里长枪一扫,先送他们去死一死,省得在耳边叽叽歪歪,经过真灵转世,又逢幽天几遭变故,怜众生身如浮萍,万般不由己,倒是生了一分慈父心态。
冯诸天正欲训话,察觉外头来人,跨步出门,见是余笙,抬手作礼,“司命帝君。”
余笙道行在他之上,是主动泄露了气机,引他出来的,“勾陈,过来跟我说说异变的事。”
二人走到静僻处,冯诸天道,“我在界门城征兵,异变突至,亲见一座似虚似实的大门从街上升起,亡灵与虚影以追赶之势,倾巢而出,大约一刻后,门就消失了。”
说罢,他截取了一段记忆给余笙看。
余笙看了记忆中的画面,那扇门甫出,如鬼门降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长街上悬挂的风铃急如催命,任他是脱凡修士、生死高手、神通真君、灵鉴天君,躲过了洪水般外冲而去的亡灵大军,却都躲不过烬。
“嗯?”余笙将画面定住,放大那扇门,细观其模样,总感觉门上有术法痕迹。
淡淡的熟悉之感笼罩心头,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压下此事,余笙将亡灵和烬的关系给冯诸天简单说了,并言,“小中界均已受灾,这几日我会整理出一份救助指南,你们有什么建议也可传讯给我。”
“是。”冯诸天面容严肃,他本以为此界是意外,没成想灾祸遍布了三千中界,“司命帝君打算如何救援中界?”
小界与外界干系少,不用考虑太多外来因素,中界就不同了。
烽皋界域原乃他燧火族治下,燧火族向依附它的大界势力征税收,大界势力又向附属它的势力征税,如此盘根错节,方将一界域掌握手中。
后来魔宫打败燧火族,统领此方,界域中势力格局大变,等太一接手幽天,授他勾陈帝君之位,命他镇守于此,形势又有了新变化——他将族长位传给了此世的弟弟冯绝地,不再直接干涉势力间的兴衰,然而有他名号在前,燧火族重新拿回第一界域势力之名轻而易举。
只是位置还没坐热,妙妙阁准圣逼退太一,重新瓜分除朱天、颢天、玄天之外的六天。
现在幽天之主二百四十尊,坐镇烽皋界域的有三十尊,当初为了彻底驱赶太一势力,祂们将各界势力洗牌,像这陆元中界,中小势力如分流入海,最终是附属三大势力的,三大势力又依附大界势力,大界势力则附属上面某一位准圣。
他说是来征兵,其实是来收拢流落的旧部,再暗暗征召一些散修,若真光明正大以太一之名招兵买马,上头的准圣恐要生事。
余笙道,“中界不急,幽天准圣吃了中大界的供奉,还想有人替祂们收拾烂摊子不成,你按计划救援小界。”
踏上道途,脱离凡身,向天争命,生死由自己负责,因此余笙个人不太在意修士的死活,如果说对凡灵还有几分怜爱,那对与己无关的修士,她更看重其价值。
她思量着如何逼幽天准圣抗下此任,受灾中界多,祂们抗下了也处理不好,必得找人分担思绪一拐弯,她突然想起从哪里见过门上的术法痕迹了。
请神符!
请神符这一名头来自于巫灵的请神赋,但与请神赋沟通天地、鬼神、元炁等神玄存在不同,它起源于鬼道冥帝麾下的灵应请神宗,通过与亡灵结契,达到役使亡灵的目的!
世说全库施善缘
余笙念着请神符的名,快速赶至天道盟分部,此时灵帝等上尊外出查探,还未归来,她先将有关“门”的猜测传讯给灵帝,让祂加以验证,然后拿出两本空白册子,思如泉涌,落笔生花,洋洋洒洒十数万字,转瞬便成。
一册是实施救援的指南,替太一将士所作。
一册是基于亡灵、烬的特点,拟出的逃生、对抗、防范之法,附带一篇易学的遮掩生气之法,小星掩术。
遮掩生气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开亡灵和烬,余笙的星野遗术中有好几种断绝生机的道术,推出一篇遮掩生气的功法易如反掌。
这篇功法是她到了幽天,查看过受灾小界状况后开始着手准备的,本打算给救援队伍,现今中界生灵有难,干脆广施善缘。
因为受众主要是普通修士,小星掩术编得较为粗浅,好学但术法持续时间不长,作为救急是绝对够格的。
她给两册书盖上太一司命帝君之印与帝玺大印,唤道,“白鸟使节。”
一条黑影在她身边凝实,脸上带着白色面具,乃帝庭司掌情报的白鸟使节。
他不是别人,恰乃有百晓生之称的乌晓。
白鸟使节和青鸟使节都直接听命于湛长风,余笙执掌帝玺后才真正接触到他们。
昔年天朝初立时,青鸟、白鸟部众实力不显,渐渐连太一自家臣将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等她暂掌帝玺,接手帝庭背后的隐秘势力,方知浅薄。
青鸟使中无一返虚、准圣,作为总司的乌晓亦才灵鉴,但这支背靠长生大帝的情报部队,暗中随着太一的扩张遍布八大天域各个阶层,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卖出的消息服务了谁,也不知道自己某次高谈阔论受了谁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