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这么筹算着,就听见了师妹的声音。
“师兄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走吧。”
等等,走??
男人一时失了方寸,倒吸冷气进肺,立马剧烈咳嗽起来:“道友,道友请留步!”
他从树后露出有些苍白的脸,被汗水浸的头发黏糊糊地贴在腮边,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我方才被妖兽所伤,肩胛骨裂了,荷包也不知道遗失在了何处,能不能借我些药油,我……我出秘境后必然重金答谢!”
在他的不远处,穿着苍蓝色道服的少年和少女并肩站在一块,两人背着小背篓,手中拿着专门用来挖药的药镐,少年比少女要高一个头,身形偏瘦,面容清秀,少女长相乖巧可爱,小鹿般的眼睛正小心打量着男人。
啊,药修,还是看上去像小鸡仔的药修,那就更容易得手了。
男人这么想着,捂着自已的肩膀痛苦倒地:“请道友救救我”
少年犹豫再三,从怀中掏出药油瓶扔了过去,药瓶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滚到男人手边,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这药油可以活血化瘀,你用吧,至于重金答谢就不必了。”
眼见两人转身就要离开此地,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手持匕首刺了上去,杀意破空而来,少年一把将少女推开,匕首不偏不倚刺在药镐上。
但凡是出手,就没有回头的机会,男人一击不成,左手成爪想去扣住少年的肩膀,却被对方以诡异的身法躲过。
两人缠斗在一处,少年拿着药镐险险挡下匕首的攻击,他像是今天刚刚换上了四肢,每个动作有效却狼狈,眨眼间道袍就被对方的匕首剌开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满是补丁的中衣。
为了在玄天宝境给宗门长脸,他特地选了件最干净最新的道袍穿在外面,没想到此时此刻,困窘的内里被人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不知道被多少在水镜前围观的人看去。
少年又羞又愤,下手也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这人,我好心好意给你药油,你居然恩将仇报想杀我们,你,臭不要脸!”
“呵,恩将仇报?臭不要脸?”男人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动作又快又狠,只想着快点解决对方,“这秘境之中,本就是弱肉强食……”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两人的打斗戛然而止。
刚刚被推出去的少女还保持着用药镐重击男人后脑勺的动作,见对方倒地,她迅速上前一脚踢开那把匕首,动作行云流水哪有刚刚怯生生的模样?
药镐距离男人的面孔只有一寸距离,少女厉声道:“别动!”
完全没料想到那个睁着小鹿眼观察自已的药修居然下手这么狠,男人愣了半天都没缓过来,温热的血从额头顺着眉骨往下淌,差点要流进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药镐,咽了下口水:“道友,我……”
“谁跟你是道友?”少女弯下腰,利落地封住了对方的灵脉,鲜血染红指尖,让少女下意识蹙眉,“师兄,把他绑了。”
终于感觉到有些解气的少年点头,从芥子囊中掏出绳索跃跃欲试:“好嘞,师妹。”
等等。
看着两根手指粗的绳索靠近,男人觉得自已的认知有些颠倒,他方才看那少年将少女护在身后,又将人一把推开,便误以为这少年比少女难对付,结果自已居然被这看似柔柔弱弱的少女一药镐开了瓢?!
早知如此,他刚刚就应该直接对这少女动手的,那柔弱少年根本就不值一提!
把对方绑了个结结实实,少女捡起地上的小背篓,把倒出来的药重新装了回去,她刚要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心口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她猛地跪倒在地,吐出一口乌黑的瘀血,另一边的少年也是脚下一软,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林中鸟雀惊起,呼啦啦地飞向天空。
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血,有毒?”
额头的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淌过削瘦的脸颊滑到嘴边,男人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细长的舌尖卷着鲜血缩回口中,啧啧品尝着。
“恭喜你,答对了。”男人利落地解开身上的绳索,他缓步踩在厚实的枯叶堆上,捡起被扔到一边的匕首,“我本来是想给你们俩一个痛快的,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他今先是在水潭边吃了个暗亏,现在还被这两个小小药修摆了一道,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必须要好好发泄一下。
好在他留了保命的一招,常年浸淫在毒药之中,血早就已经不干净了。
锋利的短匕在手中利落地翻飞两下,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两个被毒血麻痹的人,锋尖从少女的脸上挪到少年的脸上,似乎在找最好下手的位置。
“我现在要刺第一刀,你们谁先来?”
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少女迎上对方的眼神,捂住心口的手慢慢摸索着传送符的位置:“你这样,就不怕出了秘境被仙盟处罚吗?”
“仙盟?处罚?”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狂妄地大笑两声,眼角都沁出了泪花,“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以为我和你们这些穷宗门出来的废物是一样的待遇吗?谁敢动我?岂敢动我?!”
真是笑死了,光看两人穷酸的穿着就知道,对方和自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玄天宝境,他们俩根本就没机会在自已面前开口,更别提用药镐给自已开瓢了。
男人一脚踩住少女的手腕,羊皮短靴使劲碾了两下,满意地欣赏着对方痛苦又压抑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