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月神庙,我给大师姐传讯了,大概天亮就会到了。”
月神庙内,左百龄默默坐在角落里生火,叹了第八回气。
“我说左百龄,少叹气,对身体好。”姜逸之从芥子囊里拿出两个红薯和一根玉米递了过去,表情真诚又期待,一点都不像是身受重伤的样子,“你放火堆里烤烤,这是临走前清浅给的,不好吃你把我头打掉。”
方才还在感慨敖长乐和苏好眠把自已扔大马路上的左百龄,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三个人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是神经大条,倒显得他情感充沛到像个多愁善感的诗人。
“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姜逸之又从芥子囊里掏出个窝窝头,拍拍上面的灰后咬了一口,“吃饱了聊聊呗,说起来那个神婆的地位,要比那个女人要高。”
左百龄来了兴趣:“哦?”
“那女人被毁容之后,这四个神婆就想把她甩下的。”姜逸之回忆起刚刚的画面,“我琢磨着,这女人应该是他们神婆挑选的一个类似于皮影的角色,神婆拿着线,这女人在人前扮做月神。”
左百龄沉思片刻,追问道:“那你觉得,这神婆和斩天会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凡事如果有了猜测,就会下意识将之后的巧合都当做证据。”姜逸之皱眉,吃完最后一口窝窝头,狠狠捶了胸口两拳,“有水吗?噎得慌。”
“……”最烦说话说一半的人,左百龄把水壶递了过去,“那些神女呢?”
“为了节省时间。”姜逸之喝了两口水,把窝窝头咽了下去,“男女分开审,我去问女人,你去问神婆。至于那些神女,我觉得问完这两拨人,自然会有个模糊的方向。”
左百龄点头。
被施了幻术的村民还在沉睡,姜逸之伸手扣住女人的肩膀,拎起来往月神庙旁边的小屋而去,苏好眠跟在后面,还不忘记叮嘱敖长乐看好那些村民。
房间昏暗,姜逸之点了灯,回头就看见苏好眠凑在女人面前,观察着对方的脸。
“你,用了蛊。”
熟悉的字眼一出,女人像是被烫伤一般抖了一下,她惊慌地错开眼神:“什么?什么蛊?”
葱白的指尖点在女人脖颈处靠下的位置,苏好眠平静地说道:“这里,有一条很长的虫,它正在吃你。”
姜逸之顺着指尖看去,女人脖颈处的皮肉白嫩,并没有什么虫的痕迹。
但苏好眠既然说有,就必然不是信口开河。
姜逸之心头一动,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刚刚起就不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是那蛊虫影响了你的发挥,那我现在就帮你取了……”
“不行!”还没等姜逸之说完,女人就捂住自已的脖子,“不可以,不可以……”
看来那蛊虫还真的是个重要物件。
“我可以不拿那条蛊虫。”姜逸之开口道,“那我问你话,你可以挑着答。”
“你伪装成月神在海棠村搞这种邪教活动,有什么目的?”
女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姜逸之的问题,她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了一会,眼带水光地看向姜逸之:“如果我说,是为了复仇呢?”
姜逸之琢磨着这两个字:“复仇?”
“对,向整个海棠村,复仇。”
月神庙8
说到复仇的话,姜逸之挑了下眉。
苏好眠从另一边搬了两个蒲团过来,又搬了张矮几,开始从自已的芥子囊里掏东西。
点心、水果、瓜子……摆了满满一桌。
见姜逸之还愣着,苏好眠拍拍身边的那个蒲团:“姜逸之,来坐啊,愣着干啥?”
说完之后也不管姜逸之是不是要坐,苏好眠转头看向被捆仙索绑得结结实实的女人:“说啊,复仇,然后呢?”
女人:“……”
不是,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为什么武力值极高但是又透露出一种很不正规的感觉??
还是怕对方真的抠出那条蛊虫,女人磕磕巴巴地说道:“这条蛊,是海棠村的大长老给我种下的,离了身会死。”
苏好眠捂住嘴巴:“大长老?是昨天摔板子那个臭老头??”
“……是他。”也许是回想到很早之前的事情,女人闭上眼睛,神情痛苦,“海棠村一直都练蛊,而传闻中最好的容器便是极阴之体,也就是阴年阴月阴阴时出生的未婚女,蛊虫放在她们的身体中能够养得更快更好。”
“我,就是极阴之体。”
二十年前,大长老还不是大长老,虽然在海棠村有一定的威望,但时时被另外一个人压一头,于是他想到了“极阴之体”用来炼蛊可以事半功倍的传闻。
他找了六名女孩,在她们的身体里放入了情人蛊。
拥有情人蛊的女孩,会让人不自觉地喜欢她,蛊虫解除的唯一办法,是爱上她的人愿意用心头血喂养蛊虫三天。
大长老果真养出了最好的蛊虫。
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爱上了那六个女孩,他们将六名女孩放在神女殿中,表面上奉她们为神女,实际上每夜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惨叫和哀嚎声。
大长老如愿当上了大长老,而六个女孩最后全都被扔进了深山,其中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窗外的月光投进来,照亮了女人的半边脸,她表情冷漠,眼神里却像是燃起了一把火:“那个人就是我。”
“我发誓,我要让当年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都去死。”
她的声音阴恻恻的,再加上昏暗房间内只有那几格月光透进来,恐怖氛围将所有人包裹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