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染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30秒时间快到了,才猛地说了一句:“是我……我平安到了里兰,就跟你说一声……”
话音在这里掐断了。祁染听着连续的滴声,有些丧气。这也是句废话,自己平不平安,如果他想知道,自然能打听到,如果不想知道,打这个电话又有什么用?
关掉终端,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望着对面橱窗反射的阳光,忽然感到晕眩。
钟长诀是迷失路途的游子,他又何尝不是?
他套着祁染的壳子,却装着江念晚的过去。
他既不是工程师,也不是风俗从业者,既不能沿袭江念晚的人生,也不能成为祁染。
他又能到哪里去?
终端短暂震动,他拿出来一看,钟长诀的号码向自己发了一条消息,很短,只有一个字:
好。
祁染望着这个字,浮出一丝苦笑。钟长诀发了这条消息,一是让自己知道,这个号码确实在用,他选择了回去,二是表明收到了消息,让自己安心。
然而,钟长诀既没有让他回去工作,也没有问他打算去哪里。
很明显,对方并不想见他。
他抬起头,阳光仍然明媚地照耀大地,他仍然孤身一人。
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下走,走到一个地铁站,又茫然地坐了上去。站台灯一盏接一盏亮起,不知不觉到了终点站。
他走出站台,这里已是城市边缘,行人比城中稀少许多。
他抬起头,忽然感到眼前的街道有些熟悉。街角的显示屏上,是一张宣传海报,政府正在加强对军队遗孤的抚恤,兴建托养所。
他想,这大概是冥冥中的指引。除了这里,他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一个孤独的人应当与其他孤独的人在一起。
他往前走去,走向彩虹之家。
作者有话说:
破镜不会持续很久的,大概再过三章左右,他们就相聚了!(虽然不会马上甜)
许愿
这一年里,彩虹之家变了许多,主屋翻新了,院子里也增添了许多设施。
所长身亡后,出庭作证的护理员辞了职,人手紧缺,祁染很容易就留了下来。他帮着购置物资,记录账目,偶尔也辅导孩子们的功课。
小孩子的记性最好,对他短暂的两天滞留,还有印象。
他很快融入了他们。
在彩虹之家安顿下来的那个晚上,祁染拿出终端,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
消息仍然停在那个字:好。
他犹豫了很久,发了一条:我回到了托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