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解释,就像之前她认定他移情别恋,现在她也认定他因为狼女心神俱碎,只是不肯表现出来。她摆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放言道:
“你想哭就哭,我的肩膀就在这里,你可以埋进去哭。不要怕丢脸,我保证不笑话你。”
宋观山颇感无奈,但胡紫主动上山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便没有与她多作争执,只问她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就是听说公孙澈走了,担心你会哭得喘不上气,所以过来看看。”她眼神飘忽,皱着鼻子说道:“顺便问问……既然她不要你,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
宋观山一个趔趄,从假寐的巨石上跌落在她身边:“你、你说什么?”
山神看着胡紫在昭山腹地长大,亲眼见证她第一次化人,亲手帮她逃出山火,之后又远观她将一众年轻村民迷得团团转,比谁都清楚她的心性。
她没有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捆绑过,凡事都按照心意而为,有时甚至会胡来一通,最重要的是,她从小受尽宠爱,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因此,在她发脾气下山、与他分开的时候,他便认定,她不会回头。
他们大约是再无可能了。
那时宋观山凝望着她赌气的背影,叹息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情爱的滋味,他这一回本就是浅尝辄止,并未生出什么执念。两人就此分开,也是缘分生灭之果,都是自然;只要她好,哪怕她明年在山脚下与别人成婚,他也能在山上遥祝她幸福。
可胡紫偏偏又跑了回来,出乎了他所有意料,违背了她所有本性,一双狐貍眼闪烁不定,仿佛只想与他长厢厮守,自己却全无把握——
她居然爱他爱到了这个地步。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潮洪流席卷过全身,汹涌地堵在胸口,宋观山呆在原地,青苔古石般平稳不动的一颗真心彻底沦陷。
“我说,我想要一切既往不咎,我们重新开始。”她重复了一遍,见他还呆呆地看着她,以为他要拒绝,小脸一沉扭头就走。
宋观山的身体比理智反应更快,他下意识飞身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她柔软的双肩,平复了很久才说道:“好,我们重新开始。”
胡紫被他扣在怀里,不舒服地扭了扭,他察觉到她的动作,忙稍稍退开一步。
“怎么了?”他问。
“我好像闻到一股狼妖的味道。”她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也这么抱过公孙澈?”
宋观山想了想,他只有在第一日救下那狼女的时候抱过她,便是那时两人也没有这么亲密,不至于会留下味道。
“你闻错了。”
“你没有否认抱过她,所以你真的抱过她!”胡紫尖声叫道,“你还说你跟她没有男女之情,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宋观山试图解释:“你冷静一点,我抱她是因为——”
“你闭嘴,这种甜蜜回忆你一个人留着就好,不用分享给我!”
她乱吃醋的样子也很可爱,宋观山摇了摇头,放弃与她争辩,把气到炸毛的狐貍团子重新揽入怀中。
反正日子还长,他想,他慢慢哄着她,总有一日她能明白过来,消除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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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天降星火,宋观山元气大伤,法力好容易才恢复过来,难以再继续突破,千年内都无法脱离山体。
然而,这次胡紫主动回到他的身边,失而复得的狂喜填满他整颗心脏,宋观山一瞬间心性彻悟,法术通明,修为在短短十日便突飞猛进,境界提升不止一层,灵体坚实无比,竟然可以初步下山了。
因为天气渐冷,这几日胡紫便没有睡在山上,而是宿在自家茅草屋里,只有中午才上山。宋观山神力可生热,她以前从没嫌过冷,现在无非是不想与他同睡,大约还是芥蒂公孙澈在那张床上睡过。宋观山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有拆穿。
这日她迟迟不来,正好他修为小成,有意要给她一个惊喜,便偷偷拿着提前做好的嫁衣下了山,来到她的茅草屋前。
“唉,那可是老朽见过最惨烈的一场惊喜。”榕树精满是沧桑的树干摇了摇,“姑娘肯定猜不到——”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花清浅张口就猜:“狐貍团子和狼妖正在屋里亲热,被他撞见了?”
榕树精噎了一下。他把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却被她一语道破,讲故事的兴致都快败完了。
“……正是。”
胡紫有一双狐族特有的眼睛,眼尾上扬,分外妖孽,是一副没有天赋也能浑然天成勾引人的模样。此时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公孙柘,灰发绿眼的高大狼妖慢慢俯身,她配合着抬起下巴,两人唇间距离越来越短——
茅草屋大门敞开,门外宋观山仿佛脚下生根般死死立在原地,僵硬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全然无法理解,为何胡紫会与公孙澈的哥哥亲密至此。
直到眼睁睁看着两人快要吻上,他才嘶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谁呀?”胡紫吓了一跳,忙躲进公孙柘怀里,只探出一双狐貍眼,埋怨地望向他,“这么大动静,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你怎么与他在一起?”宋观山死死盯着两人,只觉眼前的一切荒谬至极:“不是说喜欢我,不是说想要与我重新开始吗,你为何又同他在一起?”
“你都能跟公孙澈花前月下,甘泉水送出去一盆又一盆,我跟她哥在一起又怎么啦?”胡紫理不直气也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