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啊小狐貍,刚能喘过来气,就急着维护让你伤心至此的罪魁祸首?”公孙柘笑意有几分冰凉,“对我却一句好话都没有,可真是分不清好歹吶。”
胡紫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挣脱,恹恹地趴到一边:“我分得清好歹。你和你妹妹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我是狼,可不是貉。”
管他是什么,胡紫都不想搭理。嘴里甘泉水清冽的味道还没有散去,她这辈子第一次喝到昭山甘泉水,不是宋观山送的,而是从公孙澈手里得来的……
越想越委屈,她把脑袋埋进紫色尾巴里,泪水不一会就洇湿了又脏又乱的尾巴毛。
小狐貍的眼泪真多,如果没人看着,恐怕不久又要哭得抽抽嗒嗒,把自己哭窒息过去了。公孙柘叹着气,摸了摸她颤抖不止的狐貍脑袋:
“不会魅术也就罢了,连哭的时候要换气都不会,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小狐貍。”
嘲笑一只狐貍不会魅术,这是最严重的侮辱!她天生就不会魅术,又不是不努力,他一个生下来就能当狼王的凭什么嘲笑她!
胡紫的怒气一下子就盖过了悲伤,呲起牙凶狠地咬向他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可惜公孙柘反应及时,让她咬了个空。
“又有力气咬人了?”他收回手的动作好整以暇,优雅至极,比他那张嘴还可恶,“我说小狐貍,你与其咬我,不如想着如何利用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满肚子坏水,咬下去我都嫌邪气太重。”
“有时候,邪气可比正气用起来方便。”公孙柘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里分外奇诡,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山神抛弃了你,你就不想报复他?利用我,你可以让他和你一样痛苦。”
胡紫并不想要宋观山和她一样痛苦,因为她还记得一开始就是她给他下了药,宋观山是无妄之灾,他喜欢谁都没有错。但公孙柘还说了许多有道理的话,她听得迷迷糊糊,发现他好像也不是没有错。
“这个公孙柘说了什么话,让你觉得有道理?”花清浅问。
“他说,不论如何,宋观山让我伤情至此,他就是有错。”
这话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怂恿,话里话外还有点淡淡的护短和蛮不讲理。花清浅不禁笑了笑,觉得这个公孙柘的气质莫名似曾相识。
好像不久以前,也有人对她这么说过——“管他什么神君仙君,他教你伤了心,就是有错,你为何不能恨他。”
“所以你听他的,报复了山神?”
“是。”胡紫的狐貍眼流露出一丝追悔莫及,“他说,他可以让公孙澈立刻离开蔗县,让宋观山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条件是我要对他百依百顺,任何一个要求都不能违背,为期十日。”
“我答应了。”
花清浅感到一阵啼笑皆非:“堂堂一族之王,所谓的报复手段就是这点小儿科?你真没骗我?”
“我、我说的都是真话!”胡紫急得快要哭出来,“现在宋观山知道了公孙柘在幕后捣鬼的事,要杀他泄愤,求求姑娘,救救他吧!”
花清浅反问:“宋观山是山神,不是出不了山么,只要你带着公孙柘离开蔗县,他能奈你们何?”
“他早就修为大进,可以脱离山体成形了,昨日他追着我们一直到了慕城以北,要不是公孙柘精通阵法,已然被他一招杀了!”
“这不是活该么?拆人姻缘,天打雷劈,谁让他拆散他妹妹和宋观山的。”
“不是,公孙澈一开始就没想跟宋观山好!他们兄妹俩是一伙的,是公孙柘先看上了我,才叫她妹妹去勾……去讨好宋观山的!”
“哦,这样。”花清浅打了个哈欠,“那山神没把持住,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像你确实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没等胡紫反应过来,她又紧接着说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我虽然勉强有两三把刷子,但对上山神还是没胜算的啊,而且别指望隔壁那位出手,他是大明王世子,我得听他的,他可不听我的。”
这时从隔壁传来的威压似乎轻了些,想来是那位上神睡着了。胡紫从横梁蹿下来,两只爪子扒到床头:
“我们不会连累姑娘跟宋观山正面相抗,只需借姑娘的聚灵石一用便可!”
“公孙柘善摆阵法,他已经摆好了防护阵,只是他灵力不够,阵眼总容易被毁,用聚灵石可令其牢固百倍。若我没记错,姑娘当年获封蛇谷之西,西谷岩洞里的聚灵石数不胜数,这才斗胆前来一借。”
花清浅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你说公孙柘是你夫君,你喜欢他?”
“是。”
“就算知道了一开始是他在背后搞鬼,你还是喜欢他?”
“……是。”
“他一看就不是好人,彻头彻尾坏到芯子里去了,你还是喜欢?”
“是!”
“怎么喜欢上的,说来听听。”花清浅笑着说道,“讲得细致一点,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对你们这苦命的小鸳鸯多了几分同情,就把聚灵石送你了呢。”
胡紫一顿:“我……”
她是怎么喜欢上公孙柘的,明明是发生在不久前的事,可是回忆起来,她依然有些恍惚。
她不是真傻,公孙柘大费周章离间她与宋观山,就为了她能对他“百依百顺”十日,但在那十日里,他对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反而总是带她去县里吃好吃的、去屋顶赏月,她就隐隐猜出来,他八成是想要她的心。
在最后那一晚,他又带她上了屋顶,还教她如何更高效地炼化月华,可这是狼族秘术,她学了很久都学不会,干脆把他一推,整只狐貍四脚朝天地摊在屋顶上,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