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张小脸未施脂粉,肌肤却端的白嫩如瓷,眼尾微红,像是初春绽开的甜蜜花蕊,因为故意拿乔,她水眸半眯,只显得更加生动可爱。
东方容楚凝神看着她,无奈地放软了语气:“我怎么会嫌弃你。”
“不嫌弃,那你就好好戴着。”她凑到他身边,促狭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戴?”
那颗勾魂摄魄的泪痣忽然在眼前放大,东方容楚摇头的动作都慢了一瞬,但或许是这两日被她调戏惯了,他这次竟然没往后躲。
两人说话间,玉京子和吕浮白背着行囊踏过门槛,玉京子这厮嘴里还嘎吱嘎吱地嚼着肉干,暧昧氛围消失殆尽。
花清浅遗憾地叹了口气,素手往后一点,原地起了个结界,将整个小院包住,“走吧。”
因为路人皆知的小心思,她与东方容楚走在前头,玉京子和吕浮白走在后面。
玉京子看着前面两人叽叽咕咕地说话,嫌弃不已,将肉干嚼得越来越大声。
吕浮白神识将她从头扫到尾,发现她的穿戴都是方便行走的法衣,还算齐全——她今日穿了一身暗蓝劲装,质地是昆仑云锦,背后飘着四爪玉蛟纹绣羽纱披风,披风系带下方左右两边镶了两只赤金累丝环,方便在风大的时候拢上。
只有一双白狐皮底的短靴是凡间买的,走不了多久就会漏雪。
而花清浅正欣赏着东方容楚腰间佩水晶的英姿,她做的吊坠其实很像女子佩戴之物,但东方文质彬彬,长身玉立,腰间玉带上挂了个吊坠丝毫不影响外观,反而令他更俊秀了些。
“真好看。”她看了半日,忍不住出声夸道。
不知东方有没有听明白,她想他大约是明白了,才会对她这句突兀的感慨问都没问,故作镇定地撇过头去——
“清浅。”后面忽然传来一声,花清浅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到了吕浮白状似平静的俊脸。
“什么事?”
“你靴子快坏了,换一双吧,仔细冻着了脚。”吕浮白温声说道,见旁边的东方容楚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翳。
吕浮白乾坤袋里的那双轻靴虽款式简单,但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此靴从靴底到靴面通体无缝,还闪着隐隐的神光。
花清浅记得,这种仙靴是由北境群星所牧的牦牛皮所制,能在极寒之地保人全身鲜血温热,可那种牛一万年也死不了几头,所以极其珍贵,凤凰神君长生界里也只有几双。
“世子殿下,是要赠我这双靴子?”她有些受宠若惊,没发现他对东方容楚那警告性的眼神,“这,这也太宝贵了,我受不起的。”
吕浮白让她不要客气,当着书生的面拿起她的手,将乾坤袋交到她怀里。
几人此刻正在上山,花清浅不想耽搁行程,也就没有过多拉扯推辞,拿着那双靴子便往旁边的林子里扎去——她近日研读儒家礼法,立志要做一位能让书生喜欢的淑女,淑女自然不能在外男面前换鞋。
知道她要做什么,东方容楚和吕浮白都站在原地不动,两厢沉默,看起来像是一场对峙。玉京子没有这个顾虑,嚼着肉干就跟了上去。
“你真要跟着那书生去京城?”他替花清浅拿着乾坤袋,百无聊赖倚在一根竹子上问道。
“对啊。”
“那之后呢?”
花清浅很快换好鞋,从他手中接过乾坤袋:“他若金榜题名,我就顺势做一回状元娘子,他若不中,我资助他继续考呗。”
这简直跟话本里的情节一模一样:某个书生偶然遇见精怪,撞了大运,精怪从此就对他死心塌地、给钱给人、人财两失!
玉京子一直觉得这种话本里,书生占了大便宜,精怪则吃了大亏。一想到花清浅要吃大亏,他心里就不大舒服。
“你跟书生走了,你娘亲香染怎么办?”他很快找到一个劝阻她的理由,“之前你不是还用那箱银子求卦,想找香染吗?你若从此住在京城,还怎么找她?”
花清浅挑起眉:“我是想找我娘,但找人不在一时,急什么嘛。”
早在得知香染活着的那一夜,她找寻爹娘的执念已消了大半,因为她忽然想到了之前从未想过的一点。
——说不定,香染不是被迫抛弃的她呢?
她一心想和娘亲团聚,但如果香染根本就不想要她这个女儿呢?
否则母女失散这么多年,香染活得好好的,为何这么久都不来找她?
“下次有机会,我会再起一卦,问问天道她是否失忆,或是被人困住。”她告诉玉京子,“若她有难,我当然要尽快去帮她。但若她万事安好,却一直不来找我……”
她也会抑制住自己,不去打扰香染。
反正,就算没有娘亲,她也好好活到了今日。她已经不是那个五十年前想被神君、被娘亲、被所有人爱着的小花蛇,也没有那么迫切想找回原本的家。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大到足够自己组建一个家。
尽管这些年求偶结果都不如意,但如果有机会,花清浅还是想生一窝蛇蛋,数量不用多,两三个就好。无论蛋它爹是谁,她都会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娘亲,寸步不离地教小蛇们如何修炼、如何求偶,让他们度过比她幸福千百倍的一生。
“你要生蛇蛋,那我怎么办?”玉京子听她描绘未来蓝图,仿佛丝毫没有他的影子,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哦,你原来是担心这个。”花清浅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他后背,叫他加快脚步回去,“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生蛇蛋,你肯定是蛇蛋的舅舅呀!你以为我是那种一成婚就不管你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