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应了一声,又问:“那石伞是谁做的。”
“是玉京子,就是那条猪鼻蛇,你见过的。”花清浅说到这里来了兴致,“他可是机关高手!等我做了蛇王,一定要封他为少主,这才是我们蛇族的未来栋梁哇!”
傅玄忽然想到几日前她说的那句“算了”,似乎当时对面就是这条猪鼻蛇。
她倒是很欣赏他。
“他和你什么关系?”
花清浅茫然:“玉京子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一起长大、一起修炼、一起想办法治好猪鼻子的关系啊。”
傅玄点了点头,从她脸上收回目光,蓦然抬步向无量崖走去。
无量崖是他的私巢,从来不许别人踏足,花清浅也不敢跟上去,只留在原地默默纳闷: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神君忽然像生气了的样子?
如果换成别人,可能是因玉京子醋了,但这可是神君,神君从不吃醋,她再清楚不过。所以神君这到底是——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傅玄走出几步,又停下看她,“跟上来。”
花清浅愣愣地看着他:“可那边是你的私巢。”
“你不是一直想进去看看吗。”傅玄道,“过来,我带你看。”
无量崖内部其实是个庞大的山巢,中央一分为二,正好形成阴阳八卦之象,阴阳阵眼中长着供凤凰原形栖息的梧桐枝丛,还有不少凡间的物件,桌椅床盆,甚至连梳妆镜都一应俱全。
山巢周围环绕有八个隔间,每个隔间的景色各异,花清浅出神地逐一看过去,问道:“神君为何给这里起名叫无量崖?”叫凤凰巢分明更加合适。
傅玄道:“若有外人不请自来,一旦踏入此地,其寿数会飞速流逝,须臾殆尽,死在这里。所耗寿命无垠,因此叫做无量。”
花清浅明白了,“起个厉害的名字,提前警告那些心思多的小人,这主意不错。对了,丹虺和竹林客就是这种小人,心思又多又毒,可不得提前防着点,神君真是英明。”
她上眼药的方式真是既委婉又自然,傅玄无奈摇了摇头,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肚子不疼了?”
花清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路都忘了捂住肚皮,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想维持谎言也来不及了,只好破罐子破摔:
“嘿嘿,其实我没有肚子疼,刚才只是想找个借口拉走你而已。”
傅玄偏过头,略带戏谑看她一眼:“说别人心思多,我看你心思也不少。”以前总与她在各个角落偶遇时,他就看出来了,小花蛇表面爱装无辜,心思可多得很。
“那怎么能一样呢,他们都是坏心思,想的都是害人,我可是好蛇,耍心眼也都是为了神君你——诶,那不是我之前送你的陨雾浆果,这都过了多久,还没吃完吗?”
陨雾浆果是蛇谷特产,口感清脆,砂甜多汁,有明目提神之效,陈果还能酿酒,但其挂果需大量灵雾、灵土滋养,花清浅所在的西谷多石,这种浆果产得不多。
每年秋日,她都需与东谷长老以灵石、法器等物交换,才能换来陨雾浆果。因而每颗果子她都宝贝得很,两年前她忍痛才给神君割爱了一小筐,按她自己推算,那筐三四日就能吃完,没想到整筐浆果一直在山巢里放到了今日。
“陨雾浆果得趁新鲜吃呀!”花清浅看着那筐没怎么动的浆果,很为傅玄感到可惜,“这果子不经放的,现在肯定吃不成了。”
傅玄薄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但花清浅视线一转,在陨雾浆果旁边又发现了一连串的东西:两支冰糖葫芦、一块奶糕、甚至一袋椒盐瓜子……
看起来琐碎得可笑,且与这座宏大山巢格格不入,但都是她珍而重之送给傅玄的,她最爱吃的东西,所以也想请他尝尝。
花清浅偷偷在心里数了一下,两支冰糖葫芦一共十七颗山楂,除去她大胆塞到傅玄嘴里的那一颗,其余的一颗没少。
她送给傅玄的东西基本都在这里,原封不动,没有一口进了他的肚子。
他是单纯不好口腹之欲,还是因为这些吃食是她送的,他才不想吃?
花清浅怔怔立在原地,傅玄察觉不对,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不想让神君觉得她矫情,下意识扬起一抹笑容,“我就是在想,鸟族和我们蛇族是不是吃不到一块去。”
傅玄对她这句借口不置可否,但花清浅就当他默认了:
嗯,他果然是吃不惯,才会放着这些美食堆灰。虽然有些浪费(这么多好吃的!她心都在滴血),但他没有讨厌她,这才是最要紧的。
她一向是个自我安慰的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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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玄领着花清浅走到正北乾卦的隔间,这座隔间的窗景是纷飞的鹅毛大雪,花清浅好奇推开一点窗扇,就有几朵冰凉的雪花飘进来,让她皱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那外面是极寒之地,小心着凉。”
花清浅暗悔手贱,忙关紧了窗户。
傅玄在隔间墙壁的书架上拿出一张白纸,放在手心吹了口气,白纸自动开始坍缩、折迭,最后变成一只小小的纸鸟,扇着两只纸翅膀,呼啦啦飞到她面前。
“这是?”花清浅受宠若惊地掬起手,让纸鸟停在手里,听傅玄开口道:
“这纸分身有我气息庇佑,有它在近前,可浴万火而不伤。”
“真的?”花清浅又惊又喜,她还以为这纸鸟只是个解闷的可爱小玩意呢。
傅玄嗯了一声,说道:“后一轮比试,普化天尊比我更为公正,选少主首选心性,次选实力。要防火系蛇族坑害,带上这纸鸟就行,你那些盘外招……最好不要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