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没有,神君倒是有一位。
神牌将她带到了某座天宫门前,那门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花清浅只好小心翼翼敲了敲门——之后她才晓得,那座天宫就是傅玄的神宫,名为重明宫,宫墙设有秘术,非上古真神不可进,自同时期神明陨落以来,宫里就只有凤凰一人。
八十一重天之上,没有不懂规矩的生灵,就算是天尊也不敢随意叩响重明宫的大门,因此神君开门时眸里还带着几分诧异。
门外探头探脑的小花蛇,第一次看见玉簪墨袍的天人,觉得他真好看,惊艳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种丢人的事,花清浅不想多提,只接着道:“天上冷清得很,我找到路便赶紧回了蛇谷。丹梁问我去了哪里,我如实说了,她觉得这块神牌大有来历,便拉着我去问蛇族长老。”
东谷长老说,他以前在香染蛇君身上见过这块玉牌。这玉牌除了能让人直通神界,似乎还另藏有一种极高深的术法,但那术法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多年来,香染蛇君不知所踪,对蛇族没有丝毫贡献,却独独给花清浅留下了法力莫测的玉牌。因此,小蛇们对她满是嫉妒与忿恨,花清浅彻底被孤立,与丹梁也渐渐疏远了。
而以青蛇一脉为首的蛇则更进一步,直指香染不配为蛇君,要花清浅把少君的位子让出来。
最后是蛇□□虺坚持祖制,力排众议,将花清浅扶上了少君位。
玉京子感慨道:“这蛇王倒还是条好蛇。”
花清浅秀眉微挑,带了点讽刺:“他可没那么好心,扶我上位是有条件的。不管怎样,我上位成为少君,获西谷封地,之后你我二人想吃肉就吃,想喝果子酿就喝,很是逍遥快活。”
听到最后一句,玉京子果然笑了起来,看样子对这段过往分外满意。花清浅看着他,也露出点浅浅的笑意。
——其实她漏了段没说,搬进西谷后,他们也不是一味逍遥,还是做了许多正经事的。
西谷遍地石材,玉京子灵力低微,却擅做机关,自己研究着做了许多兵器;
花清浅比他更忙,她那时对傅玄再见倾心,深知一介卑贱蛇妖配不上神君,甚至连他的神宫大门都进不去,便没日没夜地打坐、吐纳灵气,以前所未有的高涨热情投入到修炼中。
因为神君一句“你持有神牌,或许是应龙血脉”,她甚至给自己定下了百年化龙的目标,即争取在二百岁时化为应龙,有资格攀上天宫,向神君正式求亲。
要知道,古往今来能化龙的蛇超不过三条,于这一代的小蛇而言,化龙仅仅是个幻梦般的传说。
但花清浅就是信心满满,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她总觉得化龙之后,神君就会对她另眼相待,说不定也会答应她的求偶。
回到眼下,花清浅望向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叹了一声:唉,那时她真是身陷迷障,蠢得要命。
别说她这么多年还没化蛟,就算是化了龙,神君恐怕也只会更烦她死缠烂打。
蛇妖花清浅一百岁时遇到凤凰神君,一百五十岁在他面前神魂寂灭,竟敢打扰神尊足足五十年,说来实在抱歉。
或许是前夜睡得不足,到中午时花清浅就困了。她给了玉京子一吊钱,叫他去酒楼拎菜回来吃,自己预备在软榻上小眯一会,却没想到又坠入了冗长的梦境。
这梦还和昨晚的连起来了,上次刚梦到第一轮比试结束,这回就到了第二轮比试,幻境寻宝。
本届幻境超乎寻常的大,其他少主备选们破机关、斗异兽就用了十多日,花清浅晚了十日进去,危险复杂的阵法正好都被废了,她捡了好大便宜,居然一路畅通无阻,最先发现了秘宝线索。
根据线索,花清浅来到安置秘宝的山洞内,打开宝盒,里面放着一颗约有鸽子蛋大小、红得发亮的圆珠,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蛇王家传的圣物天险珠。
花清浅是水蛇,天险珠却是火珠,与她体质相悖。第二轮比试的要求是要拿到秘宝,可她若是真的“拿到”天险珠,立刻就会被它的火气灼伤,损失修为。
蛇王针对她这心思是藏都不带藏了,她将手空悬在宝盒上方,犹豫了片刻,忽然听到后面有动静传来,似是有另外的备选找到了山洞。
情急之下,她只能咬牙使出水系术法,随着指尖拨动,一圈水膜将天险珠套了起来,落入她的掌心,却并没有与她手心相触。
“我拿到秘宝了!”花清浅闪身出了秘境,瞬移至高台,手心呈出天险珠,朝上方的蛇□□虺一扬眉,“请尊上过目,这天险珠就是本次秘宝,没错吧?”
丹虺眉眼沉沉地盯着她。小花蛇一袭水蓝衣裙,眉目灼灼立在高台上,她生得一副漂亮柔弱的皮相,骨子里却有主意得很,即使从小到大被群蛇有意无意地排斥孤立,长到如今也没丢了傲气。
有时候他看着她,恍惚都能看到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都是那么自以为是,赌起气来哪管什么大局,别人不要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乖乖等了十日才进幻境,对少主之位未必那么执着,但一看见他放的天险珠,八成就又被激起了斗志。
蛇□□虺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丹梁紧接着在高台上现身,指着花清浅破口大骂:“你卑鄙,幻境里的阵法你一道都没破过,怎么有脸拿秘宝的!”
“规矩如此,你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花清浅故意娇滴滴地夹细嗓子恶心她,“姐姐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要变丑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