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三姐告诉我,自随我到望城后,她与这一世我曾经的父亲、姐弟妹间联系屈指可数…
三姐同我一样,在那个家里,是不受待见的存在。
知道父亲带着闵佳俊在闵春花务工的地级市里,已找到学校并安顿下来,除每月力所能及地把收入转给他们一部分,他们的沟通几乎为零。
她很早便知,闵小丹研究生毕业后便应聘到京城一所高校担任文职,我已与原生家庭彻底脱离关系,她也从不向我提起他们。
“五妹,对不起。我知道她在京城,不曾想今日太不赶巧,居然还会遇到!”
三姐神色内疚地对我道,闵小丹对我做的,对全家人所做的事,对我而言,早就云淡风轻;但三姐的心里对我始终抱着歉意,更多的还是心疼。
“遇到就遇到呗,毕竟城市这样大,又不只是咱俩的。”
我语气轻松地对她笑道,我是从心里理解三姐,慕容霜以三百万买断了原生家庭与我的所有联系,他对我的用心良苦我理解并感动万分。
但三姐不同,她仍是那一家的一份子,尽管始终是只会被索取的存在,但她无可奈何,毕竟血缘决定一切。
我拍拍她的手让她别往心里去,我们过好我们的日子,她的脸上终于舒展了笑颜。
接下来,便是庞大的制作月饼工程,我、三姐,雪雁姐妹一齐上阵,将平板电脑支在宽大的台面上,我们凑一块儿认真看了一遍教程。
各人不住叙说着各自改良办法,气氛又欢快又热闹。
很快,黄油烤制的酥脆饼皮,包着一个个裹着莲蓉馅、豆沙馅、云腿馅、草莓馅的月饼,被我一一放入造型独特的可爱模具中,做出来的成品亦十分好看。
不仅有传统印着各类吉祥文字、花鸟图案的圆形、方形,还做了许多小猫、小猴等小动物形状的可爱月饼。
我挑选了一批看上去品相还不错的月饼,装了好几个礼盒,赶着周末送去了玉春观,静和法师处。
中秋当夜,月亮如同一个巨大的银盘,温和地悬挂在夜空。
我们在东厢房院落中几株金桂树下置桌设宴,桂花独有的馥郁迷人香气令人心神荡漾。桌
上一应错落摆满了佳肴,雪雁酿的桂花酒、我们一块儿做的月饼,玲珑制作的桂花糕。
记得上一世儿时的中秋,老是吵着管爹爹要“兔儿爷”,这是一种兴起于明朝,京城孩子过中秋必不可少的物件,是一种泥塑。
我早早网购材料,捏了一只金色面庞、手执捣杵、一袭戎装骑着一只大老虎的威风凛凛的“兔儿爷”,我将它送给了赤璃。
小家伙高兴地快蹦到天上去了,整个晚餐期间都要单手抱着,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皎洁月光在院内镀上一层温暖的银色,我被身旁的慕容霜劝下喝了不少桂花酒,好在度数不高,仅是稍稍有些晕,微醺的快乐让我望着慕容霜傻笑个不停。
直到桌上的桂花酒已见底,中秋的团圆饭,在欢闹和尽兴中结束。
我刚迷糊睡着,依稀听到窗外响起几声闷雷。刚刚还是风清的月圆天气,怎么突然打起雷了?雷声一声炸似一声,闪电忽明忽暗,一场不像秋雨的暴雨哗啦啦泼向地面。
立刻就意识到慕容霜背上的伤痕。
我跳下床,轻轻地穿过屏风,却看到他已坐在床沿,俊美无双的脸上,果然没有一丝血色……
他温柔地对我笑了笑,轻声问:“你怎么起来啦。”我心疼不已,抓着他的手连问。
“九华散呢?”慕容霜抬手指了指沙左侧的大果紫檀矮柜。
我快步跑去拿来九华散,为他轻轻脱去上衣,肌肉精壮的后背上,整片血红色闪电疤痕幽幽散着刺目的红光。
我轻轻将药粉搓在手心,一点点儿按在那些疤痕上,心如刀绞,尽管是第二次为他上药,仍旧忍不住地掉眼泪。
用完药,扶着他侧躺下,我面对着他躺着。
窗外的雷声依然与雨水交织,我故作轻松对他笑道:“你可知道,中秋节下雨和端阳下雨,一个影响秋收、一个影响夏季农作物下种,对庄稼人,都是不大利好的。”
“你才多大,在本座面前倒班门弄斧来了,夏季最忌讳的便是久旱雨水连至、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会引鼠虫滋生,若减少了暑热,那也并不是好事,有可能还有冰雹的灾害。而有些天灾不属命数流转,可以救,有些则不能。”慕容霜金色的瞳仁含笑望着我,碾压了我那点可怜的常识。
我汗颜地笑了笑,而后撒娇地往他怀里直拱:“就会嘲笑我,真讨厌。”
慕容霜温热的怀抱那抹熟悉的香气将我覆盖,我不自觉越来越往他身体里缩,感到心里无比安宁,不自觉地在慕容霜的怀里扭来扭去笑着撒欢儿。
他却伸出双手轻轻扳下去我的肩,而后将我微微搂入怀中。
“你干嘛?”脱离了那个香香、温暖的怀抱,我不满地嘟囔。
他金色的瞳仁含着温柔又魅惑的光,浮上一个笑意,低声对我道:“好好的不要乱动,本座又不是圣人。”
很快便悟出他话中的含义。
我脸一阵绯红,跳脱和调皮的劲儿收得干干净净,乖巧地轻靠着他。
窗外的雷雨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小心地问他伤口还疼吗,问话刚出,我便责怪自己笨,雷电之夜如再遭雷劫,九华散的作用仅为缓解而已,如此剧痛,哪有不疼的呢?
他左手抱着我,一如既往淡淡地笑着:“不疼了。”这夜若不过去,我自是无法安睡。
想起上世,桃桃与我自小长大,十分合契投缘。
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床聊至半夜,翌日在爹娘面前相互掩护,那种痛快的感觉至今仍记得。
想分解一点慕容霜旧伤复的痛苦,我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笑着:“我们来聊天吧。”
“好呀,聊什么?”他琥珀般的俊朗双眼含着丝丝笑意看着我。
我绞着手想了想,笑着对他道:“两生两世我的所有,你都知道啦。说一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他侧身平躺,长长的睫毛上下抖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看不够的侧颜,像是老天爷的艺术品一般,俊朗无双又带几许妖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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