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权不正常起来是什么样子?
黎问音还没见过。
但是感觉就是现在这样。
搓搓揉揉捏捏扁扁地哄了些许,黎问音使劲儿告诉他了自己好好的在这,自己没事儿,活蹦乱跳的。
不知道尉迟权听进去了多少,但显然他是不能完全当她没事的。
先就体现在距离上。
接受了治疗,心情安定下来后阵阵疲惫感就席卷了上来,黎问音扒着枕头要睡了,尉迟权就给她掖好被子调好室温,轻声告别后就出去了。
黎问音以为他也去休息了,扒着枕头就睡了,半夜被憋醒后匆匆忙忙去找厕所,推开门才现他就守在门边坐着,且格外敏锐于她的动静,在黎问音推门的一瞬间就立即起身问她需要帮忙吗。
看起来,是夜里一点没合眼的样子。
拥抱好像总是不够。
黎问音能感觉到他明显地在克制着什么,有种难以言喻的,失控后很想疯很想给她揉碎入骨很想把人锁起来,但是他又非常清醒地知道不行。
良久的磋磨后就只剩安静温柔的沉默,独自得体地坐在旁边默默守着,在清冷的月光下垂眸,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耐心磨药粉,比如耐心制定一下她的菜单,然后时刻注意着她病房里传来的任何动静。
黎问音能明白,代换一下自己,亲眼看着很好的朋友被困在禁器里生死未卜,希望渺茫自己还无能为力,除了祈祷一下神佑外什么都做不了,那确实很令人疯。
更何况黎问音一直知道,又又猫猫很能给人安全感,自己却没什么安全感。
像是有点应激了。
这一时半会也治不回来,黎问音想了想,也只能再多告诉他几次自己好好的,再多抱一下他。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黎问音的错觉。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从病房外守着,到床边守着,再到她走到哪就如影随形一样跟到哪儿。
这人往常知悉的非常清楚各种关系距离合适得体,但是这两天,实在是跟的太紧了,几乎是黎问音刚抬步他就踩上她的影子了。
每每黎问音满腹疑惑地转头想说点什么,又只见尉迟权一脸的纯良无辜,眸光还有些破碎小心。
这表情黎问音哪里下的去嘴。
所以只好由着他跟着了。
——
然后,就是黎问音感受到了他别样的掌控欲。
他有些过于事无巨细了。
手刚伸向苹果,下一刻削好且雕了花包了纸的苹果切片已然递上,刚想啃个鸡腿,手还没摸到大鸡腿,鲜嫩多汁鸡腿已经稳当地被他举到合适的位置,黎问音只需要动嘴吃就行。
想下床,脚尖还没落地,旁边准备好扶着她走的人已然就绪,有点冷了,手臂才伸出去,外套已经就着她的姿势给她穿上了。
一口喷嚏还没打出去,给她准备擦的纸就摆上了,自己不小心压上自己头了,头下一秒就被人撩起来好端端放在旁边。
“”
黎问音沉默良久,酝酿酝酿情绪和措辞,最终忍不住终于开口了。
“又又,其实我已经全身瘫痪终生残疾了,你们出于善意的谎言,不想让我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不对?”
“嗯?”尉迟权抬眸看她,笑了笑,继续仔细地搅着手里的小碗,里面有黎问音很爱吃的精品辣酱,“哪有,你恢复的很好。”
“真的吗?”黎问音不信,“我怎么感觉我日渐病重已然要不行了。”
哪怕就在这个时候,尉迟权都注意到了她未说出口的口渴,温了水插了吸管递上。
黎问音:“”
她再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点,他大概不是突然一下子这样的,他一直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都收入眼底,只是现在表现出来了而已。
“不会的,你自己也说了,你没事的。”尉迟权温柔道。
黎问音无言地瞅着他柔和的微笑,从中瞥见了隐隐约约的不容抗拒,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是啊,我真的没事!哎呀又又你反应过头了,不用这么事无巨细地帮我的!”
黎问音是个忍不住的,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
“我真有需要会叫你的嘛,你这样,比养老院的护工还细致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如厕你都要给我小儿把尿了。”
“”尉迟权默默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移开了目光,没有反驳。
黎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