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女的脸庞隐藏在了天鹅绒帽子的宽檐之下,帽子上的蕾丝装饰旁则是摇曳的羽毛和两颗圆润的白珍珠。即便尚有三四米的距离,江渚便能闻见各种花卉的香味了。
“姑娘,我可没有钱买花,不好意思。”江渚看着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卖花女,心下有些警惕,他尽力伸出那盏老式的提灯,火光在微风中跳动,却只将那昏黄的橘色染在卖花女,那纤细的束腰和过肘的洁白手套上。
若非出言叫卖,江渚一定会以为她是刚从舞会出来的宫廷贵妇。卖花女闻言却是丝毫不见失望,她轻轻从怀里的捧花中分出三枝,握在手上递到江渚面前。
“年轻的治安官,免费送你一枝吧,在夜色里祈求你的平安。”卖花女的声音十分好听,又似乎带有着极其深邃的吸引力,让人不由心神荡漾。
矢车菊、黄水仙、紫罗兰…江渚沉默地认出了卖花女递来的蓝、黄、白三枝花卉,却并没有贸然接下。而一如之前,那种似乎是属于沃尔特的情绪又再次冒了上来。
江渚并不清楚沃尔特究竟是何等样人,但看着面前的三枝花,他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贪婪的渴求。他全都想要!江渚喉咙里有一丝干渴,眼神热烈地盯着花,甚至对手捧鲜花的卖花女,也生出了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逐渐有些涨昏了头脑的江渚,忽然瞥见了卖花女怀里的一串紫色小花。那种不正常的热切瞬间消散了不少,他长呼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那位神秘的卖花女。
“多谢姑娘…虽然有些不太礼貌,但是我可以要一株鼠尾草吗?”
“呵呵……”卖花女收回了递出的花束,左手伸进帽檐下,似乎正在掩面轻笑。
卖花女随即从捧花中抽出了那根孤零零的鼠尾草,轻轻放在了江渚的手心。即便已经近在咫尺,江渚却依旧看不清她的样貌。“明天傍晚,在布尔加特的农神像下,那里能找到你一直追求的东西……”
嗯?江渚尚未反应过来,卖花女在留下这句话后,便迈着轻碎的步子,向着身后的巷子深处跑开了,那身宽大的裙撑似乎完全影响不了她的动作。
“卖花嘞!卖花嘞新鲜美丽的花朵,要赠给心爱的人。”
…………
卖花女的叫卖声渐渐潜进了幽暗的小巷,慢慢消失不见了。江渚有些意外地看着手中那熟悉的鼠尾草,紫色的花序已有些干皱,并没有像卖花女所说的那般新鲜。
然而下一刻,江渚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弯着腰捂住嘴,却在指缝间现了混着血丝的口水。又是因为自己没有遵循沃尔特的情绪行事,而身体受到了损害吗。
诅咒?还是其他?江渚皱着眉头站起身,他睁开浑浊的魔眼,仔细查看了自己身上能看见的地方。只是由于魔眼变得浊白,片段零碎的线条并不能让他在自己身上现什么。
好在如今身体并没有太多不适,但如果持续下去估计会越来越衰弱吧…念及于此,江渚心中那一抹执拗被激了出来,自己凭什么要违背良心,去听从一个欺软怕硬、贪婪冷漠的家伙?
“哟!沃尔特你在这儿,可让哥几个好找啊。”
不远处的拐角,忽然冒出来三个同样提着灯的年轻人,他们同样穿着和江渚一样的治安官服饰,只不过要更崭新一些。一个个勾肩搭背还醉醺醺的,显然刚喝了不少酒。
“啊…我白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一直睡到晚上…”江渚尽量露出一个羞愧的表情,努力扮作沃尔特。他已经想清楚了,现在否认自己并不是沃尔特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暂且扮演好这个角色,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这个沃尔特就是逊啊,肯定是被珀莉给拒绝了,怎么样挨打了吧?”一只手挂在伙伴脖子上的棕青年仰头又灌下一口酒,带着其他几人不停笑了起来。
江渚却只是腆着脸站在那里傻笑,“你们说,珀莉为什么要拒绝我啊…”
一旁的矮个青年当即走上前,一把揪住江渚身上那件破烂的治安官服,“看看你这身衣服,兜里连一个银币都摸不出来,人家子爵家的二小姐怎么可能看上你,你说对吧弗雷德?”
“行了行了,别笑话沃尔特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名叫弗雷德的棕青年打了个酒嗝,“走?咱哥几个去玩两把?”
“走走走…”“走!”
江渚忽然感觉到一股激动、亢奋的情绪,他不动声色,继续装作一脸犹豫的样子,“可,可是这巡逻还没结束呢。”
“哎呀…巡什么巡啊,破烂镇子贼都看不上。”弗雷德一脸不耐烦,对着江渚挥了挥手,“沃尔特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走不走?今天可据说来了几个商人…啧”
弗雷德一脸挑唆地咂了几下嘴,“全都是外行肥羊啊,哥们我可是特意带你一起去的。”弗雷德走到江渚面前,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这可是你翻身的机会哦?说不定赢一把那些赌债就全还上了。”
赢一把!赢了就翻身!再也不用看那些人脸色了!也该自己走运了!
沃尔特内心蠢动,江渚也同样抱着收集情报的想法同意了弗雷德的提议。他默默跟在唱着黄色下流歌曲的几位治安官同事的身后,心思不断运转起来。
一切的起源都是那颗狼人心脏…而不停影响自己的沃尔特,必然和狼人有很大关系…又或者说就是狼人本人!而之前卖花女有提到本应该已经被彻底破坏的农神像,再加上突然改变的时节…
江渚忽然眼中露出了一抹了然…自己或许已经猜到了部分真相。
(矢车菊)
(黄水仙)
(白花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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