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逸傍晚时分想得太久,想的头都隐隐作痛。
这会儿他正半靠在床上,张义康坐在床前为他按摩头部。
“杜衡还没回来吗?”
一直闭着眼睛的萧景逸突然开口,张义康都被他吓了一跳。
“回君上,还没有。”
“啧”,萧景逸不爽地叹息一声,语气里含着愠怒: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堂堂一个先锋离队这么久,成何体统!”
张义康不敢接话,就听萧景逸又道:
“当时寡人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他这等无理的要求!”
“瞧瞧,都把寡人当什么了!一去再也没有了动静,究竟他是前锋还是寡人是打头阵的?!”
张义康大气也不敢喘,为萧景逸按摩的力道都下意识地放轻不少。
“用点力”,萧景逸不满地斥责:“是没用晚膳吗?怎么这么软绵绵的。”
“君上恕罪”,张义康局促地请罪,而后小心地回答道:
“杜将军心系君后殿下,拳拳之心实在令人动容。”
萧景逸的怒气减弱,君后?他怎么好像,对这个本该是结妻子的人,如此陌生。
“嗯”,萧景逸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杜衡,是由君后一手带大的吧?”
“君上好记性!”张义康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杜将军早年丧母,确实几乎是由他的长姐一手带大的。”
“君后殿下还未出阁时便是闻名京都的贤德女子,她将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一手带大了年幼的弟弟。在当时,可是美名远扬。”
萧景逸仍旧闭着眼,没有作声。
他在心里暗暗思忖,心想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是他的枕边人,合该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可是他为什么,对张义康口中这个“君后”没有丝毫印象,连她的面容都几乎记不清了。
这不正常。
这很不正常。
萧景逸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本来被张义康的按摩纾解下去的头疼又卷土重来,甚至气势更猛烈。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坐起身来。
张义康不知萧景逸心中所想,观他神色似乎有些痛苦,忙松开手,改为去搀扶萧景逸。
他正要扶着萧景逸起身更衣,却见他摆了摆手,“出去吧,寡人自己坐一会儿。”
“是。”
屋子里再没有旁人,萧景逸这才痛苦地皱起眉头,两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缓缓按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他越想念杜衡。
只是,一想起杜衡,又不免想起成知节临死之前在天牢里留下的那句似是而非的指控。
萧景逸的头更疼了。
帮着雪缃将她和秋露凝刚刚出去采购的食物接过来后,何游还是没忍住劝道:
“雪缃,不能再逗留了。明之武那边还不知怎么样,乌惜文也还没救出来。楼主迟迟在此耽延不是办法,你帮我劝劝他吧。”
秋露凝刚刚回来就将东西交给雪缃和何游,飞快回到路若的房间,继续痴痴地守着她。
若不是雪缃软磨硬泡,执意要拉她出去散心,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路若的。
“何大哥,你可不能蒙我呀。前天楼里的信件传来的时候,我也在场的。明大哥不仅已经醒了过来,还成功地救出了乌大哥。两人正在雪阁养伤呢,我们先不过去打扰也好,让他们好好修养为上。”
雪缃一边整理归置手里的东西,将属于风玥他们俩的放到何游手里,再把属于阿凝和自己的拿到自己手里。
何游有些泄气,但随即又道:
“霜姑娘已经醒了,我们还是赶快上路吧。再这样耽搁下去,不知道又要出多少事端……雪缃,你和霜姑娘关系好,你还是去劝劝她吧。”
雪缃抬头看着路若的房间,眼神示意何游看刚刚跑过去的秋露凝,见他也看见了那二人,便收回视线,无奈地对何游道:
“何大哥,你可饶了我吧。”
她又伸出手,朝自己眼睛下方浓重的两团乌青上指了指,“看到了吗?我不眠不休整整五日,使尽浑身解数才终于唤醒了阿凝,你快可怜可怜我吧,别再奴役我了。”
何游焦急的神情在雪缃满脸的疲惫面前又转变成了愧疚和心疼,“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这些东西我来弄就行。”
听到这句话,雪缃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手里的东西都交给了何游,“一会儿用完晚饭一个时辰后,你记得帮我提醒阿凝按时吃药,千万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