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婆子欢心满意地走了,白新阳送了人回来,收拾了桌上的茶盏。忍不住同柳云清感慨。
“您还别说,这婶子还挺仗义,自知在里头没出多少力,连银子都不收,我都怕她还图娘子什么。”
柳云清忍不住笑笑,先叫小满跑一趟同章掌柜约见面的时间地点,而后才同白新阳说起这个。
“都是做生意的,莫说吴婆子,便是我也唯利是图,她不收银子也不是她仗义,而是看中我与章掌柜的关系,看中章掌柜夸我的那句新贵上。”
“故她示好我便接着,本就不是多大的人情,我给她两张餐券,她也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此有来有往,交情也加深了些,下次做生意更顺当。”
“做生意怕的不是图谋,就怕旁的看都不看你一眼,与同行维护好表面关系,与旁的生意人也维持联络,加深感情,自己的生意也就越长久。”
柳云清翻开账本点着这个月的往来给白新阳看。
“你记性好,人也细致,待人接物都不错,只这维护关系上还要向小满看齐。”
风月场上为了能跟文人骚客有话可聊,入坊的姐妹们除了学规矩便是识字读书,不说四书五经尽数掌握,至少《诗经》是必背的。
还有些个史书,前朝有名文人的作品,这都是要了解的。
看账本对白新阳来说并不算太难,她捧着细看一阵,现是前几日的几十条支出。
金额也不算多,最高也不过五两。
“这是送出去的礼?”
“正是!”柳云清点头。
“眼看着快到端午了,小满操心,四月里便从李记点心铺定了四样礼盒,而今正好送去。”
“上头你看数额不同,礼重些的便是给纸铺、墨坊这样的供货商,次一级的便是给同行还有咱们这条街上常来往的商铺,再往下便是给伙计们的节礼。”
“当然,还有重点客户的日常维护,这个自然是最重要的,得是过节当天,我或是小满亲自带着礼登门,过两日才会入账。”
白新阳听得连连点头,今儿只是跟着大娘子学了一天,便比寻常几年长进得都多。
待小满回来,听说见面商谈的时间就定在夜里汴河游船之上,柳云清心中有数。
估摸见她的人不是章掌柜,而是赵大官人了。
事关赵承砚,在信任上白新阳多少还有些欠缺,柳云清便叫她这两日就先跟着小满熟悉下日常事务。
赶明儿上手了,香水坊也谈下来了,就可以准备着叫白新阳试试了。
今儿坊里照旧忙碌,柳云清各处操着心,眼见着天都快黑了,这才从诸事抽身,准备去汴河码头了。
谁道不等她将自己收拾妥帖,外头便有一小郎君熟门熟路走了进来。
“柳娘子好,不知您可得闲了,章掌柜叫我来接您呢。”
柳云清抬头一瞧,来人竟是卯儿。
他今儿没照着宫里头的穿搭,而是穿了身不打眼的青衣,戴幞头簪海棠花,跟寻常的小郎君没什么分别。
只是寻常宫里头打扮的人,突然换了装束,这可叫先看衣裳后看人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云清愣了一瞬,很快明白他这般用意,便笑着点了头,没多说旁的。
“正是要出门,真是劳烦章掌柜了。”
“您实在客气,这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