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混战一夜的寨子安静了下来。那几个跟着桑竹一起的少年分散在各个角落,或席地而眠,或蜷在角落,或睡在草垛,稍有异动就会惊醒,查探过后继续很快入睡。他们看上去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养成了能够适应的本能。
风平浪静,一切正在朝好的预期展。
这让晓风紧绷的弦放松了许多,她想起唐若风对唐若弘的评价,好奇的随口问了出来。
“唐若弘做过什么,能让你……”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刚才唐若风提及唐若弘的语气,不是憎恨,不是厌恶,自然也不是肯定和认可,平静中带着一丝丝嘲讽,有不屑也有忌惮,多少还有一点点的畏惧。
非常奇怪。
唐若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的手是他砍断的,可你好像一点都不恨他,为什么?”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手是我送给他的。”回想救人逃离时的场景,这是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即使我将三根银针锁在右肩也只能恢复三四成的功力,要逃出重兵把守的暗牢,这只手就必须舍弃。是他从密室里把我放出来又帮我找到你,就当是还他一个人情吧。”
“这就是他的本事,总是能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处在不同视角的唐若风当时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经过,那颗必杀之心,毫无掩饰,“他带你来,是想趁唐天毅不在将我们两个赶尽杀绝。但是他低估了你的决心和实力,没想到那一剑下落的位置可以由你自己来决定。”
“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最后也帮到了我们。”在惨烈的血债面前,这一点点的算计实在有些单薄,晓风没有精力再分一些恨意给他,“若风,坦白来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一直记着,那样很辛苦。”
她不希望唐若风介怀唐若弘的所作所为,更不希望他始终把断臂之责归咎于要救自己,徒增负累。
“清儿,你别误会。我并非是因为这件事才对唐若弘有所保留,而是……”唐若风顿了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真正的唐若风之死与他有关。”
“什么?”晓风一脸震惊,她很难想象唐若弘跟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关系,“他当时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四岁的孩子能做的已经很多了。”
“时间还早,跟我讲讲唐家吧。”
“你真的想听?”
“知己知彼,才更好应对嘛。”
“也好,反正这段故事和你也有点关系。”
“和我?”晓风万万想不到当时尚未出生的她竟然也能被卷进唐家过往中,还真是稀奇。
“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晨光熹微,雾气开始消散,唐若风同她说起了她出生那一日、那一夜、那一刻的故事。
幼时,真正的唐若风天资聪颖,才思敏捷,小小年纪就已初露锋芒,几乎可以媲美后来的风若清。唐天毅将辛苦寻来的孤星剑赠与他,他也不负所望,令那把剑熠熠生辉。相比之下,虽然唐若弘亦是聪明伶俐之人,可比起兄长,就差得远了。
在很多同龄的孩子还在玩耍嬉闹的时候,这兄弟二人已经开始学武练剑。从早到晚,他们的课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兄弟二人不知疲倦的学习和练习,就算唐天毅不在,也不敢有分毫懈怠。
二十一年前,中元节。
唐天毅因琐事缠身在外奔波很长时间没有回家,凌烟阁中除了弟子和佣人,就只剩下年仅四岁的双生子唐若风和唐若弘坐镇。他们像往常一样对练直到夜深。
数不清的回合,唐若弘一招都没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