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把身子裹得很严实,一丝风都透不进去,傻乖傻乖地笑道:“一时半会儿确实睡不着,不过等困劲儿上来了就好了,以前雷雨天我就是这么过的。”
顾飞雪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顾姐姐,你有没有特别怕的东西啊?不过我感觉你武功那么厉害,肯定没有怕的东西!”
“是人就有弱点,我当然也有。”
她忽然来了兴致,主动探出头来,追问:“啊,真的吗?那你怕什么?”
“怕……蛇吧。”
其实这个答案也并不准确,主要是白日树林里的那些蛇太多了,堆在一起,又恶心又恐怖,但如果当时手里有把剑防身,倒也没那么怕了。
可苏小蕊却信以为真了,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蛇的习性,什么蛇有毒什么蛇没毒,什么植物蛇最讨厌之类的话一股脑儿全告诉了顾飞雪,足见真诚。
她忽然有感而发:“你跟林长安,挺像。”
苏小蕊很是激动地辩解:“啊?我哪里像那个笨蛋啦!我,苏小蕊!可是天下第一神医柳墨玉的唯一弟子!和那个笨蛋林长安简直是云泥之别!”不巧,在她这番慷慨激昂的为自己拔高地位时,外头一声雷,炸开了。她吓得又缩回被子里,捂着耳朵,怕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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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雪被她逗弄得眉眼舒展开,难得眼含温柔地笑着:“好了好了,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免得等下又打一个雷,再把你给吓着。”
顾飞雪一面说着一面下床把多余的烛火给吹灭掉,屋子里的光暗了些许,苏小蕊又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张望了下外头,这会儿已经大雨滂沱,没什么雷声了。
她幸福地闭上眼睛,轻声说着:“下雨天躺在被窝里是最舒服最惬意的事情了,一想到我明天不用上山采草药,不用一直捣药磨药,真的好幸福啊……”她说话声越来越小,小得几乎不可闻。
顾飞雪躺在床上侧头看她,那双眼睛幽暗深重,似藏着无尽心事。
这雨由大变小,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晨起时又大了些许,金盏送来热水,进屋一见着苏小蕊打着地铺睡在顾飞雪房间里,打趣说两个人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苏小蕊睡眼惺忪还没有清醒,揉着眼睛坐直身子打了个哈欠,才说:“昨天晚上一直打雷,特别可怕……”
金盏把铜盆子放到一边,把帕子浸到热水中,脸上笑意不减:“原是因为这个,难怪了,昨天那雷确实响,给奴婢都吓着了……水放这儿了,早饭也已备好,奴婢先下去了。”她微微欠身,随后便出去了。
顾飞雪早就起来了,随意收拾了一会儿就洗了脸出门,倒是苏小蕊,还迷迷糊糊的。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洗漱,热水往脸上一去,疲惫感瞬间消失,然后她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房间去穿衣服,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可疑。
昨夜她也没有起身,一直睡得很熟,如果要找机会下手,应该半夜就会有动作,但她没有。
或许,真是我误会了,她和天香阁没有关系。
顾飞雪这样想着,转头去了正殿。
邢千里也起得早,他这会儿已经在悠哉悠哉的喝粥了,看他神清气爽,便知昨夜那些雷声没有搅扰了他的清梦。
昨夜一直醒着神盯着苏小蕊,顾飞雪揉了揉太阳穴坐下,只觉两眼发酸,眼皮沉沉,想来熬鹰也不过如此。
“没睡好么?脸色不太好。”邢千里给她盛了一碗粥,默默放到她面前。
“晚上打雷,断断续续的,你没听见吗。”
“我睡得早,没听见,不过这雨还在下,天也阴着,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邢千里径自走到门前,欣赏着雨幕。
用完膳,顾飞雪和邢千里撑了伞去到长乐的书房,那丫头正伏案对着字帖练字呢,邢千里四下张望,搬出来棋盘和棋子,提议不如对弈几局,长乐闻言欣然同意。
不过,顾飞雪是不懂下棋的,她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问长乐借了桌子椅子,坐下来练字。往日她是不得空练什么字帖的,不是执行任务就是练功练暗器,这样文雅的事一年也难得做一次。
她的书法一般,但不至于让人看不清。如是这般写了几个字,瞥见一旁干透了的墨宝,她便拿来摊开细看,不由连连感叹这字迹古雅蕴藉,刚柔并济,颇有书法大家的气派,想来没有长时间的练习是不能的。
书桌的一角还摆放着几本册子,里面的字一看便知是长乐写的,她誊抄了些诗集,每一页每一个字都是工整的,可见写字人的专心、耐心。
顾飞雪复又抬头看看正在下棋的林长乐,此刻的她运筹帷幄,全局在胸。倒是跟她对弈的邢千里,没了平日的从容淡定,眉头紧蹙,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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