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骠月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国力昌盛,军马强壮,反观中原三朝,大宁建国不久,大周和东花打得火热,正是吞并天下良机,谁曾想到四十万大军挥兵东进,才走了不到两千里,便遇到亘古未有的一幕。
大宁一武夫,借天地两剑。
左日贤王缓缓说道:“先皇得了地利人和,却未得天时,率大军与天斗,以惨败告终。那名大宁剑神不惜以身为剑,耗尽阴德阳寿,斩的骠月百年来青黄不接,对于大宁而言是幸事,对于骠月而言是灾祸。乌寅先生,你是亲历者,传闻那名大宁剑神横在白河,两剑祭出,山崩水啸,所用根本不是凡间之技,是真的吗?”
虽已百年之久,乌寅先生仍心有余悸,颤声说道:“亲历者也并非能看的通透,依我猜测,那大宁剑神早些年就可登天成仙,死死压住修为不肯飞升,是算准了骠月挥师东进,为挡大宁劫数,他在白河释放修为,引来天威,不惜放弃登天大道,守住了大宁百年平安。那两剑,其实借助了天力,并非人力所能及。”
左日贤王摇头笑道:“可敬可佩,但也可笑,做个仙人不好吗?心有俗念,陨落凡尘,当真是愚蠢至极的武夫。”
乌寅先生唏嘘道:“不知这次出兵,是否遇到又一位大宁剑神。”
左日贤王不屑笑道:“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天道压制,只能容得下十位谪仙人,往往折损一人后,才由新人补齐。如今骠月有一位,周国有三位,东花有两位,大宁倒是没听说有新晋谪仙人,其余四名,不知在哪里苦修,既然不肯享受世间荣华,那便是一心求仙者,不会再理俗世纷争。”
乌寅先生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云层挪开,月光泼洒。
大地一片皎洁。
左日贤王神秘一笑,说道:“你可知,我为何马踏镇魂关?”
左日贤王晋升为骠月三大王之后,恃才傲物,行事乖张跋扈,皇帝的诏令都视而不见,因此也引群臣不满,这次率十万铁骑东进,完全是他一意孤行,并未给皇帝奏报。
乌寅先生谦逊说道:“大王文韬武略皆是世间一等一大才,岂是糟老头子能看得明白。”
左日贤王撩起湖蓝色裘袍,坐在一处马车上,翘起二郎腿,侧身望向镇魂关,“大宁百年前立国时,曾偶获四象鼎,那四象鼎是上古宝物,吸收日月精华,蕴含国运气数,凭借神器相助,才有了四大王朝定鼎天下之势,否则一个小小大宁,哪配得上跟咱们平起平坐。”
乌寅先生诧异道:“老夫活了一百多岁,从未听过这种传闻,大宁圣人不是靠着八大家族登基吗?怎么会和四象鼎有关?”
左日贤王笑道:“推翻旧朝,八大家族当然功不可没,可分拥天下气数,非人力所能及。四象鼎分别是苍龙鼎,白虎鼎,朱雀鼎,玄武鼎,天之四灵,以正四方。西方属金,其星白虎,如果本王猜的不错,这白虎鼎,就在镇魂关。”
乌寅先生眺望远处镇魂关,号称西疆第一雄关,遭受骠月铁骑冲击,不过是纸糊木堆。
乌寅先生惊愕道:“将白虎鼎放在此处,不怕别人盗走吗?”
左日贤王从容道:“这则秘闻,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即便把鼎放在眼前,你也未必能瞧出端倪。白虎鼎或许是百丈大物,又或许是寸余小件,放在广袤无垠的西疆,有谁能找到?”
乌寅先生问道:“那白虎鼎有何妙用?竟然能分拥天下气数?”
左日贤王站起身,双手环胸,轻声道:“倘若猜的不错,西官白虎,主肃杀,放在镇魂关,是以死气养王气。”
以死气养王气?
乌寅先生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听到任何传闻都见怪不怪,可左日贤王这句话,令他毛骨悚然,惴惴不安道:“大王的意思,这镇魂关死的人越多,大宁王朝气数愈加稳固?”
左日贤王摇头道:“胡乱瞎猜而已,真正的玄机,只有大宁圣人知道,哪怕是瑞王,冯吉祥,杜斯通,还有那才上任不久的李白垚,估计都蒙在鼓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为死敌,对大宁的重臣如数家珍。
乌寅先生再问道:“那为何大王迟迟不肯踏破镇魂关?破城之后,岂不是更方便寻找?”
左日贤王高深莫测笑道:“白虎鼎是神器,吸收到足够多的死气之后,难免会有异象出现,已经有数支骑兵在附近搜寻,高处也有人观测,一旦有异象,定然逃脱不了本王掌控。我在等,等白虎鼎自投罗网。”
乌寅先生恍然大悟,“难怪大王只派人送命,却不攻破城门。”
疤痕纵横交错的面部,突然莫名扭曲,一股蛮横巨力将乌寅先生托起。
“本王在攻城期间,遭遇镇魂大营殊死反抗,致使我们大军暂时无法破城,懂吗?”左日贤王轻飘飘说道。
乌寅先生感受到磅礴杀意,艰难点头,那股蛮横巨力消失不见,乌寅先生狼狈跌入雪中,心中惊骇无以复加,自己可是无极境巅峰的法武双修,竟然在他手里如婴儿般娇弱,左日贤王究竟是哪种境界?逍遥?或者是……
左日贤王的心智修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不愧是新晋三大王,若真是达到那种境界,又有几十万大军在手……
乌寅不敢再想。
“先生,你来玄月军中已经有半年了吧?”左日贤王挺拔身姿,在月色映衬中无比高大。
“回禀大王,有五个多月了。”乌寅先生乖乖答道,骠月崇尚强者为尊,经历了生死一线,对左日贤王反而更加臣服。
“皇帝陛下派你来到军中,美其名曰是谋士,可究竟是谋士还是监视,咱们都心知肚明。本王向来光明磊落,率领大军东进,始终没有送信给皇城,是因为你在军中,回去之后,把今夜的话,一字不漏呈报给皇帝陛下,免得本王再亲自起草文书了。”左日贤王淡淡说道。
乌寅先生为难道:“大王,全部呈报皇帝陛下,合适吗?”
左日贤王拍拍他的肩头,温和笑道:“确实有不妥之处,除了想杀你那一段,其余的如实禀报即可。”
乌寅先生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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