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季书冉敲他脑袋。
陈世霄摸摸头,可怜巴巴,“你怎么还帮着他欺负我,而且我明年就及冠了……”
没法子,季书冉又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你乖一点啊,我和襄王谈事情。”
“哦。”陈世霄应一声。
襄王府的桂花酥很好吃,刚刚小厨房拿过来,搁在案上。他左右自己无事,便坐过去吃。
他俩的互动,自然亲昵,陆容璋眼睫微颤,垂下。或许他穷极一生,也没人能与他这样嬉闹。
他总喜欢留好退路,没办法像陈世霄那样全身心地为一个人付出。
或许这就是他们和自己的区别,陆容璋哑然失笑。
“王爷,我知道您的意思是什么了。”
季书冉的声音把陆容璋的思绪拉回来,漂亮的青年继续说:“据我所知,李湘君与裴淑玉是相交好友。
如若我两家愿结秦晋之好,我又和李小姐扮一对假情人。
到时李湘君借婚事的名义,向裴淑玉请教,她俩人来往密切,太子难免会对裴淑玉起疑。
如此即便为了守住裴淑玉身上的秘密,太子也会想办法把李湘君和她分开,自然就会把婚事搁置。”
毕竟两位女性在一起聊的内容,会比和男性聊的,多得多。
如若今日裴淑玉没有坦白这一切,想必她也不敢与李湘君来往密切,更不会配合他们演这一出戏。
季书冉这番话正说到点子上,陆容璋赞许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我会逐渐露面于公众眼下,表现出病情好转的模样,太子自然疑心更重。
此举不必非要取消婚约,拖到泰山封禅之后即可。我向你保证,泰山封禅大典,就是陆定羲的被废仪式。”
季书冉额心一跳,问:“王爷,你有准备了?”
“我们前面已经铺垫了太多,皇兄本就要废太子。现在缺的,只不过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陆容璋微微含笑。
“那这根稻草是……”
“是十皇子,”陆容璋笑,“如果十皇子出事,即便不是太子做的,可只要皇帝认定了废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就一定会被废。”
季书冉心惊,“十皇子会死?”
陆容璋摇头道:“一个迂腐的朝政需要一个正统的皇帝,我不会让定礽死,他要先替我做一段时间的,傀儡皇帝。接着,他再下一道罪己诏,传位于我,这样,才是名正言顺。”
季书冉再问:“那民愤呢?我们先前已经为太子积蓄太多民望,废太子一定会激起民愤。”
“民愤不过是蝼蚁的狂欢,一帮乌合之众罢了。”陆容璋道,“他们只知道谁给他们饭吃,谁给他们钱用,谁给他们好日子过,谁少收点税。
只有压迫,才有反抗。我不曾压迫他们,反而让他们过得更自在,谁再反抗?
好日子过久了,安分下来,谁再想闹事,就是和全国人过不去。”
季书冉不再说话了,陆容璋工于心计,却不知治国之道。
陆容璋跟在太后身边数年,严令禁止他学习帝王之术,自然不知道统治一个国家之难。
要想让全国人过上好日子,必须改朝纲,开国库。
改朝纲,需知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凡一地承恩偏少,百姓对比之下,积怨已久,就会反抗。
开国库,国库空虚,钱从哪里来,从民众中来。打土豪、抄乡绅、查贪官,直到查无可查,苛捐杂税一起上,国民怨声载道,这龙椅也坐不稳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所有上位者的通病,就是看不起群众的力量。殊不知星星之火,亦可以燎原。
季书冉把这些心思藏在心底,面上不露出半点马脚,和和气气地对着陆容璋恭维两声。
反正自己早已有了打量,尽管让他们去斗,届时季书冉再坐收渔翁之利。
事情既然已经定下,季书冉与陈世霄便不再多留,寻思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