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声嘶力竭,“又是?为了区别于我!
你情深义重,而我是?乱臣贼子,无耻小人!”
他发?疯,不顾死活,太后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末路,只好来求皇帝,“二郎病了这些年,脑筋早就和常人不一样了。
我知道他犯了死罪,可他毕竟是?你阿弟,你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毒害皇帝,谋朝篡位,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皇帝转过头望向在场的臣僚,“诸位以为,朕该如何裁决?”
宰相和尚书省官员异口同?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太后哪里舍得,哭道:“天爷,难道我只配有一个儿子吗?我上了年纪,只想子孙都平平安安的,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月一直站在太后身边,见她悲痛欲绝忙搀扶住,对皇帝道:“兹事体大,陛下也不必立时发?落,总要?再命大理寺彻查,才?能定罪。”
拖字诀,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她也知道他不忍心?当真处死权弈,这个时候若有人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那么后面的事,就可以酌情再定夺了。
皇帝叹了口气,“大娘子说得是?,朕在气头上,不宜裁决。
着令大理寺将人关押进北司狱,查明同?谋后再行论处。”
大理寺卿拱手道是?,很快遣来缇骑,把权弈押解出了乾阳殿。
皇帝这时方?定下心?来,怆然道:“大梁开国至今一切向好,却没想到出了这样一件事。
朕也自省,可是?朕做得不够好,若没有刻意纵容,他也许走不到这一步。
是?朕滋养了他的野心?,朕也有错。
不过经此?变故,朕看见了众臣工的忠心?,更看清了大娘子临危不惧,足堪执掌凤印。”
所以这是?一场有计划的稽考,考验的不光是?齐王的野心?,更是?满朝文武的忠心?。
众人嘴上高呼陛下圣明时,谁的后背没有隐隐生寒,不庆幸自己还算聪明,坚持到了最后。
至于这位大娘子呢,陛下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经此?一战,再也不会有人敢质疑她的能力,贬低她的出身。
从今往后她就是?大梁王朝的小君,铁骨铮铮的,能与陛下并肩而立的正宫皇后。
皇帝偏头吩咐万里:“传令裴忌,让他撤兵吧。
他的忠勇朕记下了,等朝局大定再行封赏。
原破岩这刻应当已?经接掌了城外的驻军,命人快马传话,把驻军遣回驻地,暂且令守营大将统管军务。”
万里领命去承办了,皇帝方?对众臣道:“这几日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辛苦了。
回去好生预备过年吧,耽误的政事,年后的大朝会上再行商议。”
众臣齐声说是?,复又长长行礼,鱼贯退出了乾阳殿。
大殿内外没有外人了,皇帝上前搀住了太后,愧怍道:“阿娘,儿这几日让阿娘伤心?了,但请阿娘体谅儿,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为二郎的所作所为伤心?。”
太后掖着泪眼?道:“你早看出他有不臣之心?,为什么从来没有与我说起过?你若是?说了,我还能敲打敲打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皇帝摇头,“阿娘低估了他的野心?,他入朝任职后,致力于拉拢人心?,一日都没有懈怠。
我也希望是?自己多心?了,所以想试他一试,他再怎么胡闹我都可以不与他计较,但他最后竟要?毒杀我……若不是?我早有防备,这刻恐怕真的已?经死了。”
太后不由掩面大哭,“这个混账的糊涂虫,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恶事来!”
齐王的失败不止在于钻进了兄长的圈套,更在于自身能力的不足。
他把权力更迭想得太简单,政治的诡谲远在他的认知之上。
这些门道靠无数次生死一线磨砺出来,不是?坐在书案后纸上谈兵,就能轻易弄明白的。
而太后的焦急,在儿子面前不必遮掩,她追问皇帝:“大郎,你会如何处置二郎?真的会处死他吗?”
皇帝对一切早就作了无数次的设想,他能不能狠下心?来杀了权弈。
如果遵国法,权弈必死无疑,但他终究不是?个狠心?的兄长。
当初遍寻名?医才?保住了他的小命,怎么忍心?亲手再把他送下黄泉。
“我可以让他不死,但他不能再留在上都了。
这辈子须得活在有人看守的地方?,不能随意行动,更不能结交任何朝廷官员。”
他说罢顿了顿,又问太后,“我这样安排,阿娘能接受吗?”
太后不是?个只知闹腾,不知顾全大局的人,在她看来小儿子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她只有一个要?求,“别去严寒之地,他的身子经不住。
去一个有花有草,冬日有雪也有暖阳的地方?。”
皇帝点?了点?头,“阿娘放心?。”
太后长叹了口气,“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复又无奈地看了看他,“你为考验他的野心?,把所有人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