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玄机转身朝原路走回去。
但是才走一步又停下脚步,道:“寇占星,我会帮你拉住云仆的步伐的。”
寇占星与玄机之间,无需再多说什么,他明白玄机的意思,只管安心带着百姓往前走就是,他朝玄机勾唇一笑,撇去了平时那种吊儿郎当。
再不成熟的人,也有沉
淀下来的一刻。
寇占星朝她拱手做了一揖,“多谢!”说罢,他带着人快速离开。
玄机从原路返回,但是整个诛邪司也已经从她眼前坍塌了下来,里面的李瑶之和宣姬,都已成了过往。
诛邪司回不去,玄机只好绕道,重新从水路回地下城。
而寇占星和白花花则兵分两路。
白花花按照玄机的吩咐先去找葫芦和探花,有探花在再乱的事情也能指挥得井井有条。而寇占星则带着李仙儿回去取她娘的遗物,然后召集李瑶之留下来的那支亲兵队伍……
整个上阳京畿,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莫说要比往日了,就是比起他们进入地下城之前,都大变模样。
九坊几无幸存,眼前所过的尽是械人毫无人性的厮杀,这些没有嵌入芯片,只单纯地被赋予了肃杀的指令,对于上阳京畿的百姓来说,简直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
废墟残垣下,孩童的哭声依旧,他们的爹娘早死在械人的手下了。
原本宽广的街道上,四处堆满了尸体,望尽天街大道的尽头,四处游荡的械人在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已经分不清这些械人到底是李庆之的,还是皇帝那边的了。
似乎械人都能杀红了眼,根本收不住。
在尸山鲜血铺就的道路上,这般肃杀的情形绰绰约约地映在夜色里。远处,从迷蒙烟波处淡淡见人影林林而至,见不真切,却隐约能听到策马奔腾,刀剑长鸣
的声响。
战马冲在最前头的,是那千里迢迢奉父命到不荒山摧毁龙脉的少年……而此刻,那少年一改风尘,于战马上,率领着身后奔腾的军士,也是同样热血,同样慷慨激昂。
寇占星得了皇帝令牌,此刻,他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他的命令不是杀敌,而是带领着他们去到间造坊那边,护送百姓出城。
间造坊那边也不乐观,百姓们的聚集躲在这些房屋里,目前等待他们的唯有死路,所有人都蜷缩在黑暗中,期希能逃过这一劫。
直到听见那战马踏过长街而来的声音,所有人吓坏了开始慌乱起来的时候,却有人大喊:“皇上下令,让人来救我们了。”
一下子,群民沸腾了起来,没有什么比生还的希望更让人振奋的了。
白花花也找到了葫芦和探花他们,然后就直接往这边赶,帮忙安排百姓出城。在出城的时候,中途却意外遇见了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身穿黑红相间云纹衫,腰悬飞舆,人人执剑。正是诛邪司里的劈天营。
很显然,这队诛邪师也疲惫不堪,甚至有人手里的剑刃都已经卷了口,此刻在看到这里这么多人马的时候,出于谨慎靠近了过来。
与寇占星的军队正面而来。
正当两方人马即将触碰的时候,寇占星率先策马上前,亮出了皇帝的令牌,“在下寇占星,奉命率百姓出城。”
“是人是械?”诛邪师那边的头领质问了一句。
寇
占星一笑,“我不盘查你们,你们倒盘查起我来了。”但后面百姓重要,寇占星还是压了下去,应道:“人!”
诛邪师那边显然不信,寇占星注意到他们都在低头仔细查询飞舆的状况,确定无碍了才拱手道:“打扰了,赶紧撤吧,上阳京畿已经成了战场了。”说罢,那边的首领甚至还朝着后面的人吩咐,“随行护送。”
还要护送?
寇占星不放心,于是干脆下马来,走近前面那个诛邪司的人面前,寇占星也不寒暄,走上去学着李仙儿之前那招,直接上手朝对方的脖子摸去。
嗯,平整无痕,确定是人!
那诛邪师先是一怒,但旋即明白了寇占星的意图,略有不快地说:“诛邪司嫉恶如仇,绝不可能让邪混进来的。”他一副你真是在看不起我们的样子。
寇占星呵呵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等你知道了你们老大是干什么的之后,一定会把这句话吃回去的。
抛开其他,有诛邪司的人进来护送,肯定是更加安全几分,李瑶之留下的人对于诛邪,肯定没有人家在行。
何况,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是怎么回事,值此动荡之际还全部出来诛邪,可见齐心正气。
唯一觉得害怕的则是参与在这里面的白花花他们三人,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械人啊!只好更加紧紧地揣着怀里的红石了。
当间造坊里的人全都转移出城的时候,寇
占星下令队伍出发的时候,却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泗水渠那边还有不少人。”
虽说他们如同老鼠一样活在上阳京畿的阴沟里,但眼下兵荒马乱的,如果连寇占星都不管他们了的话,那么他们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是,寇占星让李仙儿带着他们先行,自己自然冒着夜色,重新折返回泗水渠。
一夜已经快要消尽了,这会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寒雾蒙蒙地落在他的头上和肩上,沁出了一层透凉的冷。
摸着这条熟悉的水路,寇占星重新踏进泗水渠的时候,这里也无法幸免。
前面石屋已经有不少被推毁,只不过这里平常没人愿意来的,再往里面也似乎没有路了,所以前面的石屋被推倒,再往里面深处走的反而得意残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