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远山道有风吹起黄沙,如黄龙卷碎玉。霍青鱼信步投西,随手往怀中一探的时候,身影却愣了一愣。低头看,从怀里取出那块绯色鱼坠。
却不知怎么的,向来风扫落叶般豁达的霍青鱼,骤然间心里落了一坎。回首看了一眼身后巍巍的不荒山,山影憧憧,遮挡住了视线。
但霍青鱼却许久不曾挪开目光,似乎前方山门尤然伫立着那道火蓝身影。
眉梢忘却,凝不住这漫天风沙扬眼尾,霍青鱼转身朝着山道下走去,张开双臂迎接这烈日风刀,往日里那个雅痞男子又周游回来。
山上斜影遮山
壁处,那道火蓝色的身影自始自终伫于高处,英挺的眉目始终落在山肠曲道下走去的远影上。
玄机紧握着手中短枪,冲着站在身后的寇占星喝了一声,“如果他要是找不到龙脉的话,你替他千刀万剐。”
接到玄机目光的时候,寇占星只觉得背脊一凉,赶紧转移话题,“新兵器不错啊,葫芦手艺就是比在下强。”
“对了,兵器取名了没,大当家这般威风,定得取个响亮的名头。”
玄机看了一眼手中短枪,的确趁手,沉吟了一瞬咬牙道:“寒枪‘取鳞’,”她转头看向寇占星,“杀鱼用的!”
寇占星这家伙感受到了寒意,立刻闭上嘴。
风日下,只有不荒山下那条山道蜿蜒曲折,却早不见了霍青鱼的踪影。
玄机瞥了一眼山道下方,正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却见山下远远的有马匹飞驰纵来,远远的只见马上女子红衣猎猎,情急惴惴。
却是白花花,纵马疾驰,一身风衣沾满沙尘,奔着马蹄自山下大道跑来,正好和从小路离开的霍青鱼错开了。
紧接着,她人未到山门前,声音却先朝着不荒山上传过来。
“霍家村有变。”
“有邪袭村!”
这个消息传入不荒山,却传不到霍青鱼的耳中了,他从小道走,往霍家村那边需要翻过一座山头才能到。
赤土间徒步行走本来就耗费体力,再加上昨夜出了界碑,身体像是被撕裂过又缝合起来似的,他总
感觉周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似的。
霍青鱼喘着粗气,踏在这片山坡上小憩,路边有野草蛮横的生长着。
脖子至心口处烈烈的疼,霍青鱼剥开衣襟看了一下,血迹已经干了,淡淡的痕迹全部愈合还需要些许时间。
“真的,出不了不荒山了吗?”霍青鱼看着心口处这些淡痕,喃喃的自语着。
从小到大,村子里的长辈耳提面命,不荒山的人世代走不出这片地界,从来也没人打破这一点禁忌。但霍青鱼从来没想过,真正踏出界碑的那一刻,生命是真的在活生生的撕裂开。
或许,他这辈子,注定老死此地。
但从心底的深处,如果能够走出这片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该有多好?
正当霍青鱼如此想着的时候,向前面方向望去的时候,却是有一片狼藉的烟尘乱起,霍青鱼一沉,“那不是霍家村的方向吗?”
昨夜诛邪司夜半袭村,他在粮仓的下面发现了许多的“邪”,曹猛和白花花帮忙守着村子,而今诛邪司的人,该退了才是。
但这些这情况看上去,霍青鱼的心落了一坎,“诛邪诛邪,没完没了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体还未痊愈,提步直接往村子里跑去。
只是,越接近村子的时候,霍青鱼越发现不对劲。不荒山虽说荒凉,但村落与村落之间为了抵御土匪,挨得都是比较近的。
向来山间道不至于这般冷清。
可现在霍青鱼一路跑来,
竟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他越往前跑的时候,越是开始慌乱了心神。到半路时候,远远见一个村民模样的男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霍青鱼一喜,加快了步伐前去。
“村子怎么样了……”霍青鱼边跑边朝着前面跑来的村民问。
但霍青鱼的话还没说完呢,朝他这边跑过来的村民忽然就停住了脚步,直挺挺的朝着前面扑到了下去,有鲜血从村民倒下的身体里不断的流出来,染红了黄土。
霍青鱼愣住了,就连笑容也僵在脸上,他扑着过去扶起那村民。
可这村民满脸是血,已经气绝了。从他的背上,有一道自脖后根到脊椎处的伤痕,深可见骨,就像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剌开的。
霍青鱼看得全身发凉,他放下村民朝着村子那边狂奔回去。
昨夜离开的时候村子虽说狼藉,却也还是满布人间烟火气息的村落,可当霍青鱼这次跑回来的时候,村子里东倒西歪着的,一地尸体。
“诛邪司?”霍青鱼本以为是诛邪司的人为了诛邪不择手段。
可是,当他看到这一地L狼藉的尸体里面,有大半居然是诛邪司的人时,一种更加可怕的猜想涌上了霍青鱼的心头。
粮仓的方向,忽传来一声脚,霍青鱼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攥在手上,循着巷道走去。步至仓口的时候,只见一披着深色风衣的人与村里巡守的男子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