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人命固然重要,追查真凶的确能让逝者安息,但查明北洋军兵械藏身之所,却能避免国人成为倭寇的刀下亡魂。”灵玺神色肃穆地看向温允初,“难道你要为了这么一条已逝的生命,而不顾边疆千千万万战士和百姓的安危吗?”
据汤松文生前招供,这批军械是要卖去倭国的,最近一段时间倭国动作频繁,不断骚扰着北方边境的百姓,挑衅戍守边关的北洋军,买进这批军械也是要为开战做准备。
在内宅争斗上,女主使用任何手段灵玺都不至于真的动怒,说破天,这也不过是一家一户的事。
但她如果想要借家国大事来显示自己的独特,拿无辜生命来做垫脚石,灵玺就绝对不会遂她的意。
温允初被这话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还想在开口辩驳,却见傅玦开口:“方捕头,若你的人再这么自以为是不知轻重缓急,那就请回吧。”
“皇上那边,本官自会去请罪。”
语气淡淡,气势却迫人。
“姑娘家心肠软,傅大人这么说就言重了。”方瑞阳被他吓得一愣,连忙讪笑着请罪,“是我管教不严,让大人见笑了,温姑娘,还不快跟小九总旗赔不是!”
温允初也颇为傻眼,这是她进六扇门后经手的第一件大案,若不是老仵作病了,根本轮不到她。
这番话本想在锦衣卫面前显现她的医者仁心,怎么被温灵玺这么一说,就完全变了味?
她
还准备靠这案子名动京城呢,当然不甘心被撵走,可若低声下气地认错,她也是不愿意的。
只见她眼神微动,傲然清冷又不失礼节道:“小九总旗,刚才是我一时冲动,请你见谅。我只是不解,锦衣卫办案向来有自己的章法,何故带着毫无用处的编外人员?”
话是对小九说的,但她眼神却紧紧盯着傅玦,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灵?毫无用处的编外人员?玺翻了个白眼,赖皮更是像察觉到敌意似的,朝着温允初的方向呜呜叫了起来,一边叫还一边压低了身子,随时要扑上去一样。
小九平日与灵玺最为交好,当然听不得外人说她的不是,面色不虞道:“赖皮比军犬还要敏锐聪慧,小玺姑娘带着它帮了我们很多忙,才不是毫无用处!”
别说,他隐忍着怒气瞪人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灵玺咂咂嘴,挑眉轻笑,“这么说,温姑娘是觉得自己能找到失踪的军械了?”
“这是自然!”温允初胸有成竹地说,“既然他们都说姐姐的宠物厉害,不如我们姐妹二人比比看,谁先找到军械就算谁赢?”
刚才验尸时,她可不仅仅检查了死因那么简单,还从对方所穿的鞋子上获得了重要信息。
本是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的,可既然锦衣卫如此不给她颜面,那她自然没有认怂的道理,说什么也要打他们的脸,让他们心服口服!
灵玺不甚在意地耸肩,“我
是无所谓的,就怕你输了哭鼻子。”
“放心吧姐姐,不会有那种时候的。”温允初巧笑嫣然地走近,在她耳边道,“一只畜牲而已,你还真当靠它就能赢过我?”
知道她想看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灵玺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反而勾唇讽刺:“就怕某些人连畜牲都不如。”
说罢,她径直走到前面开路,留温允初一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抱着要打灵玺和锦衣卫脸的决心,温允初很快冷静下来,对方瑞阳说:“我在死者脚底发现了一种水草,这种草只会在淡水区域生长,破庙方圆十里内有多少湖泊?”
根据她的推测,为了转移时能够兼顾,两个藏军械的地方不会相距太远,很有可能就在十里之内。
“这可就多了,破庙本就在城郊,周围都是河流湖泊,比较大的有仙女湖明澄湖和淞湖。”方瑞阳皱着眉头回忆道。
“有地图吗?”温允初神色焦急,她没想到京郊竟然会有这么多湖泊,“我来算算哪条路最合适。”
就在两人拿着地图画来画去的时候,灵玺抱起赖皮耳语一番,就见它朝某个方向嗷嗷叫了两声。
灵玺大手一挥,“走,出发!”
傅玦没有任何迟疑地跟在她身边,语气温和地问:“有结果了?”
“淞湖。”灵玺镇定自若地点点头,“附近要么有仓库要么有泊船,总之就该是那了。”
她虽然懒,但又不是蠢,在自然界中混迹
了这么多年,还能不如温允初认识的水草多?
推测出淡水流域,再有赖皮指个方向,推测出东西藏在淞湖简直不能更容易。
于是,在温允初和方瑞阳一路只顾着写写画画的时候,锦衣卫已经开拔,而当他们终于计算出精确地点并兴奋地大声公布答案时,锦衣卫们却都反应平平视若无物。
“你们什么意思啊?不相信我?”温允初大为恼火,方瑞阳也气得脸色涨红,“锦衣卫这是输不起么?”
小九路过他们身边,神色无奈中透着嫌弃,“方捕头,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透过层层叠叠的芦苇荡,方瑞阳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势,迟疑道:“……淞湖?”
“等你们算出来,东西早送去倭国了!”傲娇地扔下这么一句,小九扬眉吐气地扭头就走,继续在芦苇丛中搜查泊船的下落。
湖周围他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仓库,那对方就只可能是将东西装在船上,又把船藏进了芦苇荡里。
温允初手里紧紧握着写满了字迹的地图,恼羞成怒地低吼:“不可能的,不可能!明明是我算出来的才对!”
“没关系的,温姑娘,这次只是她运气好,下次我们一定会赢的。”方瑞阳有气无力地安慰道。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眼睁睁看着温姑娘打赌而不阻止,现在可好,六扇门的名声都搭进去了。
然而温允初并没有被他安慰到,看见灵玺就气冲冲地迎了上去
,“我不服气,有能耐就再比一场!”
灵玺冷嗤:“连你口中的畜牲都不如,温允初,你拿什么跟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