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恨得又抬手拧了她的腮一把:“朕与你说正事。”
高静姝瞬间做乖巧状:“皇上请说。”
“若你钟粹宫中有一事难决,她们二人各执己见,
且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你会如何?”这话他只会问贵妃,不会问皇后。
因皇后聪慧,几乎一听便能明白他背后之意。
当年在潜邸的时候,皇上有时还会把前朝事儿拿来与妻子说两句,以防她在后宅与命妇应酬出错。
可自己做了皇帝后,他反而渐渐再也不与皇后说起前朝的事儿。
皇后,只能坐镇后宫。
女人,不能将手伸到前朝。
皇后、太后,都不能。
可说给贵妃就不要紧了,她是一点儿也不明白朝局的。
高静姝心里一突。
不好意思,她还真的明白。
乾隆前十年,鄂尔泰跟张廷玉的两党之争,热闹的出了名。这场旷日持久的党争,直到乾隆十年鄂尔泰过世才止住。
皇上登基九年,终于是烦了被两位顾命大臣掣肘吗?
她心里想着,口中就慢了两拍只是随口道:“紫藤凡事讲规矩,木槿却是灵活些只讲后果,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的话……”
她目光凝聚回来,努力笑得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可臣妾才是钟粹宫的主子呀,臣妾选自己喜欢的那个主意。”
皇上见贵妃眸子澄澈,映出自己的面容。
年过而立,这张面容上早已褪去了初登帝位的紧绷和青涩。贵妃眼瞳里映出来的,是个心思如渊如海的帝王。
哪怕鄂尔泰与张廷玉是父皇留给自己的顾命大臣,命自己凡事不决都要请教二人,可如今时过境迁,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决策者。
皇
上露出了笑容,执了贵妃的手,觉得微凉还替她呵了呵,然后才带笑打趣道:“你当谁都似你这般任性吗,只凭着自己性子来?”
可心里,却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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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姑姑从前在养心殿当差时,不大在意妃嫔之事,如今被分到贵妃宫里,细细观察皇上待贵妃的态度,便觉得这份工作还是挺有前途的。
果然皇上回养心殿后,不多时,李玉又转了回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湖缎、锦缎、纱缎、绸缎、云锦倭缎各十匹。
他笑吟吟道:“皇上命两位姑姑去库里挑些上好的贡缎来送来给娘娘,特特说了,要挑些颜色不俗的。”
大约两位姑姑实在为难,不知道什么颜色在皇上眼里俗,所以几乎搬了个调色盘过来。
倒是没有大红大绿大金,只是些稀罕的芙红、天水碧、玉白、虾青、鹅黄、朱紫、飞霞、松石绿等色。
因是年下,李玉接到的赏赐就是拴着红绳的一个小指大小的金如意,打的十分精致。
“娘娘赏赐的这样贵重,奴才不敢受呢。”
高静姝笑道:“李公公先别忙着客气,这是年下的礼,可不是每回都有。”
李玉这才笑着收了,然后又打千儿道:“回贵妃娘娘,皇上说了,正月初十一早,就启程往圆明园去。请娘娘早些收拾着,尤其是日常要用的药罐药丸,可千万别忘了。”
等李玉走后,木槿就问道:“娘娘,柯姑姑自然也要跟
您去圆明园的。那纯妃处送牛乳之事就到此为止?”
主要是除了坐月子的纯妃,宫里主位以上的妃嫔全都跟皇上走,观众都没了,还要继续吗?
高静姝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行,我说了送到她出月子,别说少一天,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继续送。”
木槿不由看向柯姑姑,谁料这位也道:“娘娘说的有理,做事怎好半途而废?娘娘放心,就算老奴跟您去了圆明园,也务必将此事安排的妥妥帖帖再走。”
高静姝拿起手边的燕窝对着柯姑姑举了举:“来,我以燕窝粥代酒敬姑姑一杯。”